裁缝便说:究竟你们是裁缝,还是是裁缝?于是她们都笑,说:好,好,不说。可只过会儿,就又忍不住。只有薇薇不声不响,很矜持地站着,由他们摆布,是今天主角。这主角似乎是不期而至,稀里糊涂就当上。要说她是对结婚最木知木觉,而金玉良缘就是专派给这种木知木觉人。越是刻意追求,苦心经营,越是不达。这就叫做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为给西洋红西装配皮鞋也花大力气。先是想当然地买双白,穿上却觉得头重脚轻,还有些乡气。再配黑,压是压住,却压得过头,身艳丽到此为止,画个句号,弥漫不开。于是再动脑筋,还是练脚劲。几乎跑遍全上海,终于觅到双同是西洋红皮鞋,略深那点,却是朝着个方向深去,这才画龙点睛,且又天衣无缝。然后是发式问题,这是王琦瑶说算。她提前个月叫薇薇去烫长波浪,然后,每隔周修剪回。临到喜期,头发便似烫非烫,翻卷自然,流起披下总相宜。
此时此刻,薇薇已不知多少次地在镜子前装扮成新娘。每逢这时,王琦瑶便暗暗惊叹,想个相貌平平女人,旦做起新娘,竟会焕发出这样光彩。这真是花朵绽开那美妙瞬,所有美丽都堪旗息鼓,为它让道。这是将女人做足刻,以前日子是酝酿,然后就要结果。这个交界点可是集精华于身。
现在,要缝被子。王琦瑶来到严师母家,对她说:你知道,这样女人是不能缝这鸳鸯被,严师母你儿女双全,大富大贵,薇薇要有价百分之福分也好。严师母二话不说,叫上她家保姆便来到王琦瑶家。让那保姆帮她铺展被子,随后就针线缝起来。王琦瑶远远坐着看,不动点手。严师母让她帮扯根线,她也不扯,说:严师母,你知道是不能碰。严师母说:你倒找到偷懒道理。心里却有些凄然,因有那绍兴女人在场,也木好多说什,又埋头缝着。中午,那保姆回去,自己则留下吃饭。闻到厨房里传出菜香,恍然觉着时间倒流回去,又是多年前情景,许多谜语涌上心头,都是摘下不提。等饭菜上桌,两人面对面坐下,严师母开门见山就问:薇薇结婚,要不要叫她爸爸知道?这句话因是有二十多年时间作缓冲,所以并不显得突兀,王琦瑶笑笑说:她爸爸死。然后又加句:死在西伯利亚。两人都笑起来,几乎喷饭。严师母说:你也要做件新衣服,薇薇结婚那日好穿。王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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