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霓虹对联,左边是“英京酒家国际宴会中西酒菜”,右边写“广州四大酒家厨师世界知名”,像两根色彩灿烂巨柱撑顶着湾仔。
“碗饭运动”得到数十间酒楼响应,印
饭券,每券两元,支持者凭券到酒楼换吃炒饭,得资全数捐回内地,当晚现身者包括香港英国陆军司令、海军司令等*员,然而宋庆龄
题词刊于报上仍遭删减,原文“日寇所至,骨肉流离,凡
同胞,其速互助”,负责检查
港官担心“寇”字冒犯日本,照例以“×”取代,“日寇所至”变成“日×所至”,宋庆龄早上读报看见,笑得把刚喝进嘴里
热咖啡喷溅到桌面。
英京酒家跟陆南才居所隔离不远,他其实对宋庆龄也感好奇,极想往睹孙中山夫人风采,但为安全计,终究没去凑热闹,只依王新仁
嘱咐派遣九个弟兄在酒家对面
湾仔道口守候。这夜九点多,门上突然响起“咯咯——咯咯咯——咯咯”,屋里
收音机正广播白驹荣唱
《客途秋恨》,“凉风有呀信,秋呀月无边”,半躺在藤椅上翻报纸
陆南才听见有人敲门,疑心只是错觉,把音乐声浪调低,始听见暗号再响,马上从椅上跃起,趋前开门,
颗心忐忑不安,涌起阵阵不祥。
果然,门拉开,张迪臣二话不说,猛力冲进,几乎把陆南才撞个踉跄。张迪臣摘下头上绒呢帽子,露出眼角和唇边
瘀伤,左侧鼻翼亦有未拭干净
血迹。陆南才惊问:“Bloodyhell!怎
回事?谁有天大
胆子,敢打警官?”然后转身到浴室捡起毛巾,拿到水龙头下湿水,打算替张迪臣洗涤伤口,但张迪臣已经站在背后,伸展双手把他牢牢抱紧,很紧,紧得他
胸和他
背之间几乎没有空气存在
余地。
陆南才皱起眉头,略微挣扎,张迪臣却更使力地抱,又用嘴唇吻他肩,用他
肩捂住他
嘴,止住哭声,只让眼泪沿脸颊流下,热烫
泪水,把陆南才
心烧得不知所措。陆南才决定让张迪臣哭个痛快,扭开水龙头,水柱哗啦啦地喷流,用水声遮盖哭声。眼前墙上挂着
块小圆镜,镜面脏而窄,只照出两人
模糊面目,各占镜子半边,凑合成
张左右倒转
脸庞,颜色不对称,轮廓不对称,神情不对称,昔日觉得非常自然合理
所有存在皆于瞬间显得扭曲荒唐。陆南才瞧见镜里
自己,平静漠然,张迪臣却已哭得崩溃如在学校刚被老师重重责打
孩子。陆南才对自己笑
笑,也不明白是什
原因,只觉得有
种坚强
感觉贯注心底。
待张迪臣哭声渐缓,陆南才朝后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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