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他是个大学生,据说是搞游行叛乱被抓到‘警备总部’,没日没夜给人打疯,送来时又吼又叫,哭着要妈妈。这种人在这里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甚至没有同伴,他切锁在警总,他家人也不知道他在这。”
古阿霞说:“他什都不记得?”
“没错!那定是痛苦刑求,反复折磨,让个年轻人记忆与理解全部崩毁,从此跟美好过往、生活与希望决裂,堕入地狱。”
“他都不记得,们能问出什?”
“条湿毛巾不会马上拧干,他还有些记忆,定要问出他家在哪,请他爸妈来看他。”
“信上帝者得永恒”与“南无阿弥陀佛”宗教警语,或多几坨狗尿。但古阿霞心念转,如果眼前“红字”像是邻家大叔般平常,她是邻居也行。
古阿霞认真说:“爸爸常提起你,他说你很有礼貌。”
“红字”抬起头,说:“是这样呀!谢谢。”
“记得你喜欢边走路,边踢石头。”
“这样呀!”
“要怎样掏出最后记忆?不是上帝。”
“有种开在地狱之途彼岸花,花香有魔力,能唤醒死者记忆;花也有剧毒,让死者
“所以,你还记得。”
“记得。”
古阿霞看将军眼,有点心虚,这不是扮家家酒游戏,事实上却是动用最纯真互动。如果眼前人还保留住他生命记忆,她该如何接招?她上前步,询问他记得哪些。
“红字”泪水快速积满眼眶,从脸颊滑落,喃喃说“放回家”,继而激动大喊:“放回家。”连喊好几次,在场病患与开垦队很震撼,每个人都想出院回家,“红字”吼出大家最无解期待。可是“红字”失控,挥动手脚,绑在脚上棉线扯动连接床脚柱,绑在手上棉线也让两位壮硕开垦队员忙着拉扯。古阿霞退几步,往帕吉鲁靠,只能作壁上观,心情慌得很。最后,几位开垦队总算把“红字”绑回床上,整张床被附身般震动累才平静下来,旁观人却没人就此平静。
将军下撤退令。开垦队散开,要那些病友躺上床准备入睡。古阿霞先到病房外,听到开垦队喊着“人员就寝,寝室熄灯”,他们还齐唱费玉清《晚安曲》。这是照剧本排,将军不会放弃,她也是,下波行动将展开。在休憩十分钟空档,古阿霞望严实星图,格外动人,总有悬不住化成流星。将军望向夜空,把枪袋里佛像拿出来,放在互叠双掌,似乎也要神同欣赏无尽浩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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