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车停妥后,那群日本人跟上去,碰触台车上铁杉与桧木,讨论日桧与台桧差异。台湾扁柏与日本扁柏相近,台湾红桧与日本花柏是近亲。这群日本人首次看到刚砍下扁柏,独特艳香令人精神抖擞。他们流连不去。群孩子爬上原木,用扁钻撕开桧木皮当柴料,这时当礼物拿给日本人。蔡明台知道小孩目是缠着拿牛奶糖,忙着赶走这些小苍蝇。
他们对桧木讨论延续到晚上,木片摆在茶桌,聚在火塘边东拉西扯。蔡明台深知火塘自在钩──某种从梁上垂下伸缩竹钩,好把铁釜或铁壶控制在适当热源──是日本农家使用,不适合雅士泡茶。他从仓库拿出蒙尘茶具,火钵采用墨西哥与伯利兹交界处生长黑柿木,木纹沉稳中带诡谲欢舞色泽。另外拿出泡茶工具:火箸、铲木灰灰铲、铲火炭“十能”,以及闷熄火炭“消火壶”。繁复茶艺与工具让这群远客安安静静地待在客厅,他们用桧木皮烧茶,称这太“豪迈”。
这时候,山庄上锁推门发出激烈摇晃声响。在柜台古阿霞离大门最近,见门底缝有盏灯亮着,知道是酒鬼来沽酒,偏不应门。山庄已在门口挂牌“停止营业”,好招待日本客。酒鬼开不门,不但没走,反而更剧烈地摇门,让所有人都望过去。
王佩芬从厨房出来,走到门口要去吓退时候,门不晃,门外灯却激烈晃起来。忽然间,砰声门板给人从外头拆下,往里头推,王佩芬还没来个敷衍尖叫便被压在门板下。古阿霞没看过如此滑稽画面,赶紧冲过去将人拉出来安抚,这时她也见到幅奇特画面,对理平头国字脸双胞胎站在门口,年约二十岁,耳朵扁大,筋肉壮硕,从样貌与眼神显示他们与常人有些不同,到底哪儿不同也说不上来。
“你们两个白痴智障,把恁祖嬷压坏怎办?”王佩芬爬起来,随手抄皮鞋,往双胞胎头上当双鼓乱打通。
日本客人看笑起来,倒是当主人蔡明台阴着脸。古阿霞要王佩芬按捺愤怒,连哄带劝地把她推回厨房,回头请双胞胎离开。两兄弟提马灯,傻傻地站在门口,满脸都是孩子样。古阿霞终于知道哪不对劲,他们智能不足,是传说中笨到万里溪谷底也没得翻身双傻,个叫“阿达玛”(脑筋),个叫“孔固力”(短路),要分辨谁是谁,大家知道认真起就输。
“回去吧!改天再来吧!”古阿霞说。
双傻继续笑,其中人张开手,展示他在附近找半个小时才找到牛奶糖包装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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