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不是嗓子大,是“语道破”,也就是“针见血”,和别人比音量,鲁迅是不干。别看到“呐喊”这两个字立马就想起脸红脖子粗,鲁迅这样。作为个流小说家,作为个拥有特殊“腔调”小说家,鲁迅永远也不可能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叫喊,那叫郭沫若,不叫鲁迅。要强调是,们不能被鲁迅欺骗,们要在象征主义这个框架之内去理解鲁迅先生“呐喊”,而不仅仅是字面。关于象征主义,还有话要说,们放到后面去说。
第二,面对个呐喊者,们应当感受到呐喊者炙热而又摇晃体温,但是,读《呐喊》,们不仅感受不到那种炙热而又摇晃体温,相反,们感到冷。确,冷是鲁迅先生个关键词。
是冷构成鲁迅先生辨别度。他很冷,很阴,还硬,像冰,充满刚气。关于刚,有个词大家都知道,叫“阳刚”。从理论上说,阳和刚是对孪生兄弟;阴和柔则是对血亲姊妹。它们属于对应两个审美范畴。可是,出大事儿,是中国美学史上,伴随着小说家鲁迅出场,在阳刚和阴柔之外,个全新小说审美模式出现,那就是“阴刚”。作为个小说家,鲁迅出手就给们提供种全新审美模式,这是何等厉害。通常,个小说家需要很长时间实践才能培育起自己语言风格,更不用说美学模式,鲁迅出手就做到。艾略特有篇著名论文,《传统与个人才能》。借用艾略特说法,自然不会忽视“传统”、也就是历史原因,但们更加不能忽视是鲁迅“个人才能”。说鲁迅是小说天才点也不过分。但是,永远也不会说鲁迅是小说天才,那样说不是高估先生,是低估先生。这样说点也不是感情用事,人家文本就在们手上。它经得起读者千人阅、万人读,也经得起研究者们千人研、万人究。鲁迅最为硬气地方就在这儿,他经得起。
既然说到冷,附带着要说个特别有意思东西,那就是个作家基础体温。正如每个人都有自己基础体温样,每个作家也都有他自己基础体温。在中国现代文学里头,基础体温最高作家也许是巴金。不会把巴金小说捧到天上去,但是,这个作家是滚烫,有赤子心,有赤子情。个作家辈子都没有丧失他赤子心、赤子情,辈子也没有降温,在们这样个特殊文化背景里头,这有多难,这有多宝贵,们扪心自问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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