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载
列车轧轧地开过来，与开往集中营军车交会。被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声音，车厢间灰蒙蒙空隙
闪闪地晃过。转眼间，被撕成碎片空间和秋日曙光又连成片，有节奏地奔驰着。
副司机掏出口袋里小镜子，照
照满是油污脸。司机招招手，借过他小镜子。
副司机用激动声音说：
“唉，阿普菲尔师傅，
敢说，如果不是车厢要消毒，咱们回来能赶上吃午饭，不会弄到早晨四点钟才筋疲力尽地赶回来。好像消毒这种事儿就不能在枢纽站搞似。”
老司机很讨厌没完没地搞消毒。
田野上雾气沉沉。顺着公路伸展开去高压线上，闪烁着汽车车灯反光。
没有下过雨，但黎明时大地是潮湿，在禁止通行信号灯亮起时候，湿漉漉柏油路面上就会出现晃晃不定红色光斑。在很多公里之外就感觉到集中营气氛：电线、公路和铁路纷纷朝集中营延伸，越来越密集。这是线路纵横交错地区，条条线路把大地，把秋日天空和夜雾划成许许多多矩形和平行四边形。
远方警报器送来长长、低沉鸣声。
公路紧挨着铁路，装载着袋袋水泥汽车队，有阵子几乎和列长得不见头尾军用货车并排前进。穿军大衣司机们没有看在旁行进列车，也没看车上个个灰点儿似人脸。
“发长信号，”他说，“咱们不要上备用线，要直接开进大卸场。”
二
自从参
雾中出现集中营铁篱：道道铁丝网架在钢筋混凝土桩上。棚屋座连座伸展开去，排成条条又宽又直街道。从这些棚屋单调律，就可看出这座庞大集中营不人道。
在千百万俄罗斯农舍中，没有也不可能有两座完全模样。凡是有生命东西，都各有各特性。两个人不可能模样，两丛蔷薇也不可能模样。如果强行消除生命独立性和各自特点，生命就会消失。
头发斑白火车司机装做漫不经心样子，瞅着从旁闪过混凝土桩柱、架着旋转探照灯高架和钢筋混凝土塔楼，从反光镜里可以看见塔楼上都有士兵守在旋转式机枪旁。司机朝副司机挤挤眼睛，机车发出警告信号。亮着电灯扳道房、停在彩条拦路竿后长串汽车和牛眼似红色信号灯闪而过。
从远处传来迎面开来列车汽笛声。司机对副司机说：
“祖凯尔来啦。听这大大咧咧嗓门儿，能听得出来。他这是卸载，开着空车上慕尼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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