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形,那两只眼球瞪到不能再大,血管爆裂,像两粒炸弹迸出来炸人。她打电话到学校,校长总是不在。好不容易在,凶巴巴对她讲,急什,会给你处理好。
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爸爸是个不会制造噪音老人。开门,正对大门镜子涌进具肉团团身体,每天她都要正视遍:这就是她自己。厨房光线很暗,经过过道走进卧室,靠近阳台稍亮点。窗帘拉开条缝,爸爸喜欢看外面,有鸟飞过他眼睛就忽地亮。但全拉开又不行,下午太阳太晒,床靠阳台,猛烈日光照进来他简直逃也逃不掉。她把蛋糕放在桌上,跟爸爸打招呼,絮絮叨叨给他讲今天发生事。
鹌鹑蛋五块斤,你不是爱吃鹌鹑蛋吗,买明天给你做晚饭。家里油用光,等下要去趟超市,买油买糖,再买点绿豆回来做绿豆汤。你说要不要骑自行车?看看还剩多少米,要买米话必须骑车。不去也不要紧,今天不炒菜,们吃蛋糕。你想不想吃蛋糕?你记得今天是什日子吗?想你记得,你记性这好,今天是——
她往日历上瞥眼。今天日期用红笔圈着,每隔四五天都有这样个小圆圈,代表这天是父亲排泄日。瘫痪后父亲很难自主排泄,小解靠尿袋,大号就得按摩,再用手给他抠出来。星期不排便,肚子里堵坏,按上去硬邦邦,最外面排泄物也黑硬得像石头。她把父亲翻转过来,收拾干净再转身。起初她不好意思,那年她二十四岁,刚毕业,没看过男人身体。父亲穿条棉布中裤,大腿沉沉搁在床上,她不敢动。但时间长不是办法,下身发臭,而且总要拉屎。她咬咬牙,像脱小孩裤子,把拉下来。看到也就很平常。她想,原来男人是这样,原来男人不过如此。
她还没有过个男人,不知道哪个男人会要她。她从小知道自己难看,小学里人家叫她肉球,学英文以后升级为meatball。上英语课时老师问,Whichsportdoyoulike?调皮男生回答,Ilikeplayingball,meatball。全班哄笑。但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会结婚。她想,盲人能结婚,智障儿能结婚,精神病能结婚,杀人犯也能结婚,凭什不能结婚?定可以。有个信念是好,有信念时候人比较不会疑神疑鬼,总觉得信念能够实现,只是早晚。但这个信念最终还是被打破,她记得清清楚楚,是在两年前个秋天,忽然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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