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垂着头坐在那儿,这是那些被漫长人生折磨得精疲力竭人们习惯姿势。舞台上灯光熄灭,卸妆演员们来到昏暗亮光下。现在,地位不同人也只好平起平坐,无论是神奇将军,闪击战领导人,微不足道士官,还是被怀疑有不良反国家思想士兵施密特……巴赫心想,在这种时刻,莱纳尔德也许不会有什变化,他身上固有那种德国人观念,效忠国844
家观念,不
前,他也要演戏。他像演员那样装腔作势地询问士兵母亲情况,有时皱皱眉头,有时就士兵风流韵事开个颇为粗鲁玩笑,有时对士兵伙食表示关心,并且过分严肃地从锅里g点汤尝尝,有时在尚未封土士兵坟墓前垂下他那颗严厉头,有时在新兵横队前面说些过分亲热、慈父般话语。这种表演不是表面,而是发自内心,它与他思维和整个身心融为体。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演戏,要把他和这种表演分开是不可思议,就像不可能滤净盐水中盐。这种表演同他起进入这个连队掩蔽部。老头儿敞开大衣衣襟,在火炉前只箱子上坐下来,用平静而又略带忧伤眼神望望士兵们,向他们祝贺节日。他举动无不在演戏。老头儿却从未感觉到这点,但他现在突然感觉到,他表演从他身心中流露出来,盐分从结冰水里分离出来。
面对这些饥饿、疲倦而又忧郁不安人们,老头儿感到索然无味,他怜惜他们。坐在这群孤立无援不幸士兵们中间,他自己也感到束手无策,虚弱不堪。
个士兵轻轻地哼起小调儿:
啊,小根树,啊,小枞树,
你绿色松针多美丽……
有两三个人随着唱起来。松针气味令人着迷,儿歌歌词像神奇号角声似雄壮而嘹亮:啊,小枞树,啊,小枞树
那些早已被忘却、被拋弃情感从海底、从寒冷而黑暗深渊中浮现出来,那些早已被遗忘思绪得到解脱……
这些情感和思绪既没有令人高兴,也没有令人轻松。但它们力量是人道力量,也就是世界上最强大力量。
此时,沉重打击接踵而至,苏军大口径炮弹接连不断地爆炸,看来俄国佬对什事感到不满意,也许他们猜想被包围敌军在过圣诞节。然而谁也没有注意顶棚上落下碎末,没有注意火炉突然喷出团红色火星。
钢铁弹片猛击着大地,大地在呼喊,看来俄国佬开始玩弄自己心爱火箭炮。紧接着便响起重机枪嗒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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