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亮又说,黄哥,听崔老弟说你离婚,现在个人单过?老黄眼皮跳起来,预感到这浑人要借酒劲说浑话,赶紧支开话题想说些别。于心亮说,别打岔哥哥,你真是个聪明人,下就听出苗头。你人稳重,知道你是好人。妹妹虽然两只耳朵配相,但她年轻,懂味。你对她好,她就会满心对你好……
……哎,亮脑壳得讲你两句,玩笑开大啊。也不看看什年纪。女儿转年就结婚。老黄赶紧板起脸说,小于你喝多,讲酒话哩。于心亮说,怎讲酒话?小崔说,于哥,你确实讲酒话哩。于心亮酒醉心明,觑眼,见老黄脸板起来,舌头赶紧打个转,说,不是酒话咧,今天搭帮你们请,吃多烤鸟,口鸟话。
钢渣这阵很充实,把造炸弹事先放放,转而去跟哑巴老高学手语。哑巴老高是卖手切烟丝。钢渣喜欢买他切白肋烟,抽着劲大,来二去算是熟人。老高认字,钢渣翻着新华字典,要问哪个词,就指给老高看,老高便把相应手语做出来。钢渣觉得手语比较好学,因为形象啊。他甚至怀疑,手是比舌头更能表义东西。从老高那里回来,钢渣就把手语现买现卖地教给小于。小于乐意学。她自创手势表意毕竟有限,比如说,小于指指钢渣,钢渣就知道是在叫自己;但如果小于想亲昵点,想拿他叫“亲爱”呢?若不学正规手语,这就很麻烦。钢渣教小于两种手势,都可以表达这意思。其:双手握拳拇指伸直并作起,绕个圈;其二:右手伸开,轻抚左手拇指指背。小于有她选择,觉得第二种暧昧,不像是说亲爱,倒像暗示对方上床做爱。小于倾向于使用第种手势。个拇指代表个人,两个有情人挨得近,头脑必然会有发晕感觉——这真是很形象呵。
钢厂有个电视台,除每两天播放十分钟新闻,其余时间都在播肥皂剧和老电影。钢厂台片源有限,个片子会反复播放。小于记性特别好,片子里情节即使再复杂,她看遍就全记下来,下次有重播,她抢着给钢渣描述下步剧情。她最喜欢看年代久远香港武打片,看里面人死得塌糊涂。她要表达杀人意思,就化掌为刀作势抹自己脖子,然后翻白眼。钢渣从老高那里学来标准手语,“杀人”应该是用左手食指伸长,右手做个扣扳机动作。但小于嫌那动作麻烦,她宁愿继续抹脖子。她对钢渣教给她手语,都是选择接受。钢渣越来越喜欢这个哑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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