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儿？”
“养马营。你到养马营问白丽华谁都知道她。”
去养马营找白丽华实在是无所事事
“你干这行干
多少年？”
“从十五岁干到现在。算算大概修过十万双臭脚。”
“干什
不行非要给人修臭脚呢？”
“
就会修臭脚，这是命你懂吗？”
“命也不会让你修臭脚。”
得像个可爱小蒜头
样让你羞愧不安。每隔星期就要去百子街东端清泉浴室洗澡。清泉浴室大池子水点也不清，但池子要比家大木盆大上几十倍。人们都光溜溜地围坐在池子边上，好像是排湿漉漉木桩。觉得人要是光溜溜就没有什等级差别城乡差别。这是在清泉浴室得到理论。人跳进浴池就都样，都挺纯洁挺可爱。这样想着就觉得世界光明得多。洗完澡躺在张铺着蓝白浴巾木榻上。想摹仿他们睡会儿，才闭上眼睛就有双手抓住双脚。看见有个修脚老头坐在小板凳上抓着双腿，只手从白褂子口袋里掏出修脚刀。赶紧把脚缩回来。
“不要修脚。”
“你有脚气。多修修就好。”
“从来没有脚气。”
“那就做个全活吧。舒舒筋骨。”
“命里让修臭脚，刚生下来就让算命先生看过，他见手就说：‘这孩子长大要进浴室给人修脚。’”
“那算命先生可能想让你给他修脚。”
“谁也不相信可就相信算命先生。”修脚老头突然在什穴位上猛敲下，差点被弹起来，“喂，你看过算命先生吗？”
“没有。不相信。”
“你还是去看看吧。告诉你你去找白丽华，她眼睛最毒。看个准，不准不要钱。”
“什叫全活？”
“全身都活。做你就知道。舒舒筋骨。”
“可是没买全活票呀。”
“没关系。做再给，不舒服不收钱。”
修脚老头把脚架在他膝盖上，他慈祥地微笑着，手指在脚趾间不停地揉捏。然后他空握双拳在腿上像敲鼓样敲打起来，然后又是背上手臂上，敲得很有节奏。听见浴室里扑扑嘟嘟响声此起彼伏，朝四周看到处都有做全活修脚老头在浴客身上敲打修脚。“怎样？”老头说，“不舒服不收钱。”也不觉得有什舒服，但只能说：“舒服。”突然笑，因为想到个深奥问题。全活到底算种什服务行业？城市是什时候出现浴室和修脚工呢？这又是想研究个城市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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