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克温戈河。我们打算从那儿坐渡轮一直驶往斯坦利维尔,卢蒙巴在那座城市依然极受民众支持。那里有事情可干,阿纳托尔觉得我们亦会更安全。塔塔·波安达给我们的可以说是救命钱。钱很少,却是比利时法郎这样的硬通货。刚果货币早已在一夜之间成了废纸,就算有一百万粉色的刚果钞票,我们都到不了渡轮上。
万事皆然:地动山摇的时候,我们还睡着;因此每天一睁眼,就会面对新的惊讶与恐惧。在斯坦利维尔,我们很快就发现我是个累赘,甚至比在布隆古时的情况更糟糕。人们一看到白皮肤就群情激愤,个中缘由我都能理解。他们之所以失去了英雄,就是因为外国人和蒙博托的一场交易。阿纳托尔用蜡染的缠腰布把我浑身裹住,希望将我伪装成一名刚果主妇。同时还尽量稳住我,使我在面对车流时不致晕头转向。我在斯坦利维尔的人流车流中几乎晕厥:街上到处是人、车、动物,混凝土高楼的窗户冷眼凝视着一切。自从那次和父亲去了利奥波德维尔之后,我就再未踏出丛林半步。而那次出行是一年前还是一百年前,我已说不清了。
阿纳托尔立刻着手安排我们出城。我们坐在一个朋友的卡车后车厢里,身上盖着木薯叶,在深夜离开斯坦利维尔,越境进入了中非共和国,来到班加苏附近。我被送到了这个丛林深处的传教团。置身于刻意保持中立的修女中间,这个名叫利丝兰的邋里邋遢的见习修女也许能不引人注目地待上好几个月。院长嬷嬷什么问题都没问,就邀请阿纳托尔和我在我空空如也的小房间里共度最后一晚。对她慈悲为怀的感激之情,已支撑我在这条艰难困苦的路上走了很长时间。
泰莱丝凑近身子,抬头看着我,眉毛歪斜着,就像她名字上的重音符号。②“利丝兰,你为了什么事自责?他摸遍你的全身了吗?”
我们原本以为最多只会分开六到八个月。在这期间阿纳托尔会和卢蒙巴派共事,将他们已殁领袖曾制订的那个共建和平繁荣的规划重新建成。我们真是太天真了。阿纳托尔甚至还没回到斯坦利维尔,就被蒙博托手下的警察拘捕了。我的爱人遭到拷打,被打断一根肋骨,并被押至利奥波德维尔,监禁在一座鼠患猖獗的院子里。那里以前曾是奢华的大使馆。我们分离的时间越拖越长,我却因此对阿纳托尔愈发忠贞不渝。我在这段时间里改善了我的法语语法,也练就了与不确定性共处的能力。我向泰莱丝透露,我终于理解了什么是虚拟时态。
一想到父亲对我待在此地、偷偷躲在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