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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存仁是剧场的门卫。剧场跟剧团院子是连着的,中间有一个便门,迟早锁着。周老师跟她约好,每天固定时间把门打开,放她进去后,又把门锁上了。因此,剧场院子很安静,也很宽展。周老师就在那儿给她教棍花。
易青娥过去不知道,一根棍,还能耍出这么多的花子来。不过,棍也不是平常的棍,而是一种用藤条炮制出来的演出道具。这种藤条,九岩沟里有的是。其实就是一种老刺藤,裁成一米多长,然后拿火煨直,再把几根藤条绑在一个柱子上,时间一长,那藤条也就跟柱子一样直溜了。这种棍拿在手上,既柔软,又有弹性。周老师用手一捋,棍头就嗖嗖地开成了喇叭花。整条棍,一会儿贴在周老师身上,一会儿又抛到空里,等他在地上翻个跟头后,还能接回来。棍带着他身子转,他身子绕着棍飞旋。多少年后,易青娥都还记得,那真是让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一身好棍艺。周老师示范完几套棍花后,已是气喘吁吁了。周老师说:“娃呀,周老师老了,快六十岁的人了,不行了。练了一身好功夫,都叫这十几年耽搁完了。老师也不想把这身武艺带到土里去。可谁要扎实学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苟老师、裘老师,都说你娃乖,能吃苦,适合学武戏,让我教呢。我也相信他们的感觉。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要学,就好好学,学不出个样样行行,也别在外边说,你是跟周存仁学下的。老汉还丢不起这人。比如这棍花,都在耍哩,连那些‘街皮’‘街溜子’也能耍。可要耍好,耍得‘刀枪不入’‘水泼不进’‘莲花朵朵’‘风车呼呼’,那就有门道在里面了。这得你慢慢悟去。不管咋,关键是要把第一板墙打好、打扎实了。一切都得按规矩、按老师的套路来。学武戏,说有窍道,也有窍道,说没窍道,也没啥窍道。总之一句话,熟能生巧,一通百通。只要你把要领掌握了,那你就是雨后剜荠菜——擎着篮篮拾了。”
易青娥用三个月的业余时间,学了一套上场、下场棍花。当一天清早,苟老师让练给他看时,她在功场呼呼呼地把棍旋动起来,又是滚骨碌毛,又是起大跳,又是飞脚带旋子的。整个藤条,紧缠着身体,不仅一下没掉,而且还真耍出了“水泼不进”的花子。几乎把苟老师都看傻眼了。一套棍花刚走完,苟老师就一连声地喊:“好好好!好好好!娃呀,老师给你教定了。今天就开始拉场子。就你这几下,团里还没人能配得上戏呢。先把套路拉完,滚熟,然后我出面,请周存仁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