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牙怎么没了?”
气得他爹直抱怨说:“问你舅去,问你那个死舅去。”
原来爹的两颗牙,也是让舅在排练时,拿鼓槌无意间敲掉了。舅是嫌他把小锣“喂”慢了半拍。气得爹当时还跟她舅打了一架。但一想到皮影摊子得用人,尤其是像她舅这样的好把式、大把式。不用,找谁去?爹最后只好忍了。
爹说:“你这个死舅,又能拿他咋的?把他告到派出所,抓到局子里去?可他毕竟是我的妻弟、你的亲舅呀!一辈子可怜的,连个老婆都没娶下。都坏在这‘瞎瞎起手’上了,他是敲了一路的鼓,也敲了一路的牙,还坐了一路的牢。老了老了,回到九岩沟,我还能再把他送到法院去?现在好了,就让他一个人敲。咱这摊摊,也养
都是她舅一人操作着。除板鼓、战鼓、大鼓外,他把其他几样乐器,都用一根有好多枝丫的根雕挂起来。木鱼、梆子,是绑在两个腿上的。关键是还有很多发明:竟然把锄头、镰刀、簸箕、箩筛都当了“响器”。戏里的“战斗”一打响,那就是冷兵器与“飞沙走石”的搏杀声了。并且他还兼吹着唢呐、管子。把他一人忙活得,观众都不好好在“亮子”前边看戏,而是要跑到后台看他了。
他爹是在“亮子”后边,操作着即将上演的《白蛇传》。
还有一个瞎子老人,是在一边弹奏月琴,一边清着嗓子,要开唱了。
忆秦娥的出现,让整个易家老屋场立即轰动起来。
她舅是因为敲打得太投入,没有发现她。
倒是在“亮子”前后,忙着给几个唱皮影的老把式们端茶倒水的人,一见忆秦娥,几乎是“嗖”的一声,扭头就朝老屋场外面跑去了。
这个突然撒开腿逃跑的人,戴了顶灰不溜秋的棒球帽。他浑身上下的打扮,与这个乡村也有些不搭调。忆秦娥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才听她舅说:那就是开煤窑发了大财的刘四团。后来煤窑出了事。加上煤业不景气,z.府也在下手整顿乱象。刘四团欠下一屁股烂账,就跟他一起到处“跑路”“躲猫猫”来了。舅还说:“这小子想法大,还准备打你的牌,在九岩沟搞开发旅游呢。可惜镚子儿没有,心急得跟猫抓似的。”
不知啥时,她舅也喜欢像古存孝老艺人一样,在演出时,是爱披一件黄大衣了。刘四团就像当初给他伯父古存孝披大衣一样,但见演出,也是要伺候他披上、筛下好几次的。
忆秦娥已无法追上这个昔日曾经那么纸醉金迷的刘四团。也只好由他去了。
她爹果然是老了,老得把两颗门牙都丢了。她问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