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把烟掐了,张国没再给她。
张国:“车也没咋坏,用我帮你调头不?”
女人:“大哥。”
张国:“别
女人小了声:“说明天就离开咱们这儿,跟谁走也不说,说我管不着,房子啥都留给我,就要走。”
张国掏出烟点上,看看女的,女的伸手,张国把点好的给她,自己又掏了一支。他刚下车时熄了火儿,两人蹲在两车之间,没有灯,烟飘出车的阴影在月光下一抖,就散了。
女人:“好话说尽了,孩子是上大学去了,那我父母不打个招呼?这么多年没感情?他说以后再说,就要走,撕吧起来,摔了,我家大理石茶几,他非要买的,就死了。”
女人又哭起来,烟还有半支就按在了雪地里,张国又递上一支,钻来一阵风,点了两三次。
张国:“你是打算去哪儿。”
女人:“不是车的事儿,人的事儿。”
张国没插上嘴,女人又扶着车流下眼泪。
女人:“命的事儿。”
张国:“大姐,你咋了?没喝酒吧?”
女人:“我把李兴城杀了,刚杀的,我男人。”
调两把。
女人不动了,开了车门下来。
女人:“就这样吧。”
张国:“你没撞着吧?”
女人:“就是报应。”
女人:“我不知道,我就想着往城外开,我刚出来。让你撞了,我觉得就算了,就是该着,开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撞上,大哥,你报警吧。”
张国站起来,往前看,往后看,没有人,没有车,没有一个亮着灯的人家,张国又蹲下。
张国:“你儿子哪年上的学?”
女人:“今年。”
张国:“过失杀人,加上自首,我看你家也有钱,找找人,等你儿子大学毕业,你咋也出来了。可能都不用进去。”
女人说这句时不哭了,表情一停,看张国,张国觉得飘着的小雪都一停。
女人:“就在我后备厢里。”
张国往后备厢看去,黑色车身反着月光,亮,没撞着后面,是一个完整的车尾,跟街上那些没装死人的车尾一个样。
女人坐地上哭:“他说要走……”
张国蹲在了地上:“大姐,你小点儿声。”
张国往近走两步,想闻闻有没有酒气。
张国:“不好意思啊,这肯定是我全责,你刚倒这个也没事儿。”
女人:“我不跑了,你报警吧。”
没酒味儿,女人看着比自己年长一点,很胖,壮实,穿着毛衣,是这个城市、这个岁数的女人标准的身材,标准的打扮,标准的脸。
张国:“我看车也没大事儿,人也没事儿就别报警了,保险公司赔就行,我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