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
点点传开
，有消息之前就先有
传言。历来如此。
先是登门拜访人抱怨说见不到张老师，都是老师徒弟接待，转达老师批语和祝福。到后来连徒弟都见不到，给说法是老师要进山闭关，几时回来不知道。问：“那
这条命谁给管管啊？”也没人回答。从此就有传言，有说是泄露天机太多，遭天谴，也有说是不再留恋人间，终于成仙。
张老师在这个城市里已经做二十年活神仙，是人们排队求见人生导师，是城北斜土路成辰胡同53号那个小院里照亮众生前程灯塔，是切问题答案。关于张老师传说太多，在这个城市生活，身边隔五个人，就有个命运被张老师改变过。开出租董川，听张老师话，改行开大车，上班第天就从广播里听到出租司机被杀新闻，当然就是接他班那个。“把刀”文刀刘从53号院出来那天就开始平步青云，做到市医院院长，已经几年没上过手术台。本地最大黑社会头目李全志也是张老师好朋友，张老师给他批过什
没人知道，反正他直风风光光活到现在，而且平安。
找张老师“看看”规矩没那大，也不难。张老师每个月初七、十六、二十五开门迎人，这日子也不那准，比如这个月初七要是个星期，那有可能初六也开，大家都说张老师心善。日子不准也不要紧，你要留心想去，在前天总会打听到，真耽误，就等下次，算命没有那急。
到日子就去成辰胡同53号小院门口排队，早去，拿号。门口会有个老头儿负责发号，腿有点儿残疾，说本来是个乞丐，张老师看着可怜，收留。也有说是张老师算准这老头儿八字旺自己，留在身边可保生平安。反正只要跟张老师沾上，总要有些传说。
人不多就去屋里排队，人多就在院子里，有小凳子，到号就往里厢走，门口有个矮墩徒弟，门上有白布帘，徒弟掀开布帘，就见着张老师，见着张老师，切就都有着落。
但是人们再也见不到张老师，消息是从医院传出来。
本来是个小手术，有说是疝气，有说是阑尾炎，还有说是张老师福至心灵忽然要割包皮，反正是要做手术。张老师除算命，当然也是常常要治病救人，据说每年还会有人来请张老师去北京发发功，为国效力。有这般手段，上医院实在是折寿。
好在有文刀刘安排，看病事不会走漏风声，结果张老师死在手术台上，这就瞒不住，再说，给谁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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