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便递份戏报给她,说,您且看看,这个。他指点着纸上幅剧照,这徐汉臣,是上海新舞台挑班谭派老生。“汉升”经理赵广顺,花许多力气才请来。月中有他出《火烧大悲楼》,听说十分好看。
昭如见照片虽则模糊,却也辨得出上面人,面目可喜,便想带笙哥儿去看看热闹。
这“汉升”坐落在南门外河西街吴家桥西堍,还是老戏院做派。到底已开四十多年,只是那挂在廊檐下牌匾,上面就积铜钱厚尘土。字究竟也有些斑驳,是让年月给蚀。这番上下,比起近在咫尺“俪和”,就显出些破落相来。可穿过门厅,走进去,才知道这所谓破落,其实是份气定神闲。这满堂宾客,与周遭环境间恰如其分。人们神情,律是怡然。几个面目拘谨,看便知是新客。远远地,个士绅模样老者挥手,便有个热毛巾把旋转着飞过来。老者手伸在半空,把擒住。抛得利落,接得也漂亮。堂倌穿梭在人群里,是忙而不乱。几个茶博士掂着把龙嘴大铜壶,手背在身后,微微点动。沸水倾泻而下,于碗中点滴不漏,碗茶汤顷刻间便制成。茶博士躬身,口中道“好儿嘞您哪”!姿势优雅,气呵成。
督办府包座是在最前排右首。因都是些女眷,尹副官陪侧,中间设道纱屏,与场上隔开。
闹场锣鼓响起,这新来戏班子,按例儿加演出“跳加官”。几个人戴着面具、官帽,紫袍高靴,手里执着“天官赐福”、“招财进宝”和“黄金万两”等条幅,颇为吉庆。笙哥儿十分欢喜,竟跟着有些手舞足蹈。昭如倒是意外,继而也高兴起来,想着他平日太安静,这时候才是男孩子本相。
前面几出文戏,未免期期艾艾。昭如将手中十八街老麻花掰碎,点点地喂孩子。这时候,个不知规矩观众,突然喝声彩,将她吓跳,这才知是《火烧大悲楼》开场。
这扮济公,便是徐汉臣。虽不是很懂戏,可那日听尹副官说回,便也知道这个角色是老生、丑角并演,很考究功夫。只见这徐汉臣,扮相十分滑稽,眉目举止间却有种从容,便知有末行融入。番唱做,行云流水,也渐渐令人人境。酒肉佯狂,虽也演得放旷,却是谑而不浮。昭如心里便暗暗有些赞叹。正这时,却听见有笑声。她侧过脸,看笑正是五姨太小湘琴,原是为场上个扣子,未免笑得有些忘情。昭如便想,到底是个孩子,难以处处收敛。这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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