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摇摇头,说,太太,当年要走,您发送银钱,都够小户人家嫁个女儿。这襄城里太太少奶奶,没见过这样。说句该死话,在心里头,您就是娘。可您读书虽多,对这世事不大明白。这做闺女却明白,您待不薄,得感您恩。
小荷将头巾扎上,慢慢蹲下,使口气,将那扁担担起来。她躬躬身,说,太太走。世道不济,今天卖得少,得赶着卖些去。搁在明儿酸,再不好卖。
昭如愣着神,只看着她动作。小荷这时别过头,说,太太,店里事情,您也多留个心。六太太是个精明人。
过天就到惊蛰。这天正晌午,太阳发白,虚虚地透着光,襄城内外,并不见许多和暖。阳光带丝凉意,挂在树梢上,覆在屋瓦上,又穿过窗棂,将些交杂纹路投在地面上。这些纹路时断时续,看着也有些凉薄。
昭如正坐在窗子边上,录《毛诗序》。家睦有七天没有书信来,她心里有
是什缘故,当真为嫁给这个人?
小荷轻轻说,他倒也没什不好,只是好个“赌”罢。
正春寒,昭如见小荷身上,虽未褴褛,可也薄得可怜。手是红肿着,上面满布着冻疮,些好,便覆层血紫痂。昭如心头疼,便说,你跟时候,虽也是粗衣淡饭,可何曾让你冻着过。你这孩子,是何苦?
她心里阵热,却见小荷眼睛红,回转身去。昭如说,你倒是讲讲,到底是个什缘故。
小荷低下头,神情黯然得很,说,太太,是留不住。
昭如越发觉得蹊跷,说,这个家里,这个主还是做得。除非你要走,怎就留不住?
小荷咬咬嘴唇,像下个决心,她凑近些,说,太太,您可知道,您带小少爷回来那个晚上,六爷太太便到房里来,追问小少爷来历。左右不肯说,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爹吃别人“爪子”,还不起,撺掇那人要爹吃官司。嫁这个人,千不好万不好,是帮爹还下债。不是个祸害,可留在这卢家,早晚都是个祸。
昭如阵恍然,又有些晕眩,说,你倒是现在才告诉。
小荷淡淡笑,说,太太,这大家子里头,您是心性最单纯个。告诉您,您偏要留,小少爷因由便迟早要闹出故事来。个下人,横竖是条贱命。您和小少爷日子,还长着呢。
昭如攥住她手,说,小荷,你要过不下去,还回来。不差你口饭。要是生意缺本钱,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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