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不忍用力似,点点,将牛赶上正途。
家逸便说,云嫂,看不出,你还是赶车里手。云嫂低垂头,轻轻说,六爷笑话。随太太在城里住得久,到底还是庄户人家,哪有不会赶车理儿。这牛是俺们乡下人衣食父母,驮物犁田,操劳辈子,最后剩下副骨架子。
昭如在后面,看她身形比以往单薄不少。许久也不听见云嫂说话。原本是热火火性子,家里忽然没十三口人,按说铁打人都塌。云嫂哭三天,病场,滴米不进。可天夜里,颤巍巍地起来,给自己打碗疙瘩汤喝下去。第二天,就又见她爽利利地在家里忙活。昭如让她多歇着些。她不听,不说话,只管连轴转地干活。昭如心里佩服,又心疼,也没有个办法。
这时候,黄昏阳光,渐渐铺洒过来。笼在每个人身上,都是层金,好看得有些不真实。昭如便叫云嫂停下车,让牛也歇歇。
云嫂就下麦田,坐在田埂上。手里拔起两根麦秸,捋捋,默默地动作着。渐渐地,嘴里就唱起支旋律。风又吹过来,吹得麦浪起伏,也将云嫂歌声吹过来。昭如听,心里也动动。这首《绣荷包》是鲁地姑娘们唱歌,云嫂声音,也还是甜美得很。
初到十五,十五月儿高,那春风摆动杨呀杨柳梢……绣只船,船上张着帆,里面意思情郎你去猜。二绣鸳鸯鸟,栖息在河边,你依依靠靠永远不分开。三绣南来雁,飞过千重山,你与那情郎哥把呀把信传。郎是年轻汉,妹是花初开,收到这荷包袋郎你要早回来。
文笙听她唱着,就走到她跟前,偎着她。云嫂将那麦秸,编成顶皇帝帽,戴在文笙头上。她愣愣地看着文笙,喃喃地说,眼下活着,还盼个啥,还图个啥?就想着咱笙哥儿快点儿长起来,往后能有个大出息。
说着说着,就将文笙搂在怀里头,脸紧紧贴着这孩子脸。文笙感到有道滚热水,从云嫂眼角里流出来,又顺着他脸颊,慢慢淌到下巴上。
到大兴庄时候,已经是傍晚。可进村子,到处是黑黢黢。敲几家门,只是听到狗吠声音,也没有人应。家子人就赶着车,在村子里转悠。眼见着黑得要瞧不见道,才看见个人家有隐隐灯火泄出来。
昭如去敲门,来开门是个老人,将他们迎进来。进屋子,才看老人须发皆白,身体却挺得笔直,是个硬朗朗样子。家逸便作作揖,说,老人家,叨扰。老人说,哪里,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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