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下,对几个士兵使个眼色,说,出去吧,在外头等。
言秋凰阖上门,室内光线收敛。她走到屋角,打开只电唱机。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件时髦玩意儿。言秋凰背对着他,将手中唱片安放好,轻轻说,你想不到事儿,还多着呢。
唱针在密纹唱片上滑动,发出细微摩擦声,嗤嗤咿咿。待声音响起,也会心,原来是《锁麟囊》中〈春秋亭〉折伴奏。他便说,倒来听听,你与程公孰美。
言秋凰只管唱自己:“春秋亭外风雨,bao,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鲛珠化泪抛?……轿内人儿弹别调,必有隐情在心潮。”
不禁拍掌,喝采道,好个“必有隐情在心潮”。虽未上妆,嗔喜,心思异动,溢于眉目。你这个薛湘灵,较程砚秋之清峻幽咽,倒比他俏许多。他是霜天白菊,你是绮地红芍。薛氏原本涉世未深,乐得看她骄矜。不是偏帮,自然是爱你多些。
,难为你还记挂。也罢,这堂会倒是沾老人家光。
言秋凰便说,你若不愿,便独自祭他。个大男人,如此小心眼儿,倒与逝者争起短长。
说,这是哪儿话,是求之不得。
这日,便装,如约到言秋凰住处。独门独户小院,并无所谓名伶奢华气派。清水砖瓦,门口疏疏落落立着几丛修竹,倒有些“结庐在人境”雅静。
言秋凰来开门,见她身素衣,不施粉黛。平日里几分艳,都收藏起来,像个家常少妇。待进前厅,看迎门案几上,供着“和云社”刘颂英老板灵位。“和云社”多年前已经解散。他便也叹,你是你师父收唯女弟子,若论声名,却远在他门下众须眉之上,也是造化。
走过来,就要执她手,电唱机里,又响起个过门儿。言秋凰个眼色要他坐定。腕间扬,是个甩水袖动作。
《二进宫》、《祭塔》
言秋凰未接他话。见香案上除瓜果供品,还摆只香炉。这香气味清幽,燃着袅袅烟。只是莫名有几分阴森。
旁顾左右,屋里并无其他人,便问,这平日,没个人伺候你?
言秋凰说,自然是打发走。将鬼子请到家里来,你当传出去好听?
却并不恼,说道,偌大中国,没人懂你。懂你人,又不要你。这个鬼子,倒成你知己。
言秋凰咬咬嘴唇,说,今日便不扮上。既为祭礼,便请你手下弟兄出去。是不唱与外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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