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贼骨头（21 / 21）

人不给他。女人说，张科长说，你们刚吃过午饭，不叫给你馍。俞兆远突然就哭：在夹边沟饿三年，没吃，差点把命送掉；回家来，你还不给馍吃哎咳咳咳

女人怔住，良久才明白原委，掰半个花卷给他。看着他吃相，女人也哭：哪里知道你吃不饱呀，你来信就没说过吃不饱话，次也没说过嗯嗯嗯嗯

后记：在金塔县城建局家属楼间住宅里，俞兆远先生讲述完夹边沟故事，又补充说，哎，说起做贼事，丢人得说不成：回到西固家中，三个月过去，腿已经有力气走路，可是肚子还是饿得受不。天到晚心里就想着吃，还特别是想吃生粮食。做熟饭菜不管吃多少，心里总是空荡荡。有天女人上班去，偷着把面柜柜上锁子捅开，用个大茶缸子挖缸子苞谷面，放在书箱箱里。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用小勺勺舀着吃上几口。生粮食吃着那个香那个甜呀要是不吃那几口就上床，就半夜半夜都睡不着觉，肚子咕噜噜咕噜噜地响，那个难受呀吃生粮食习惯，直到1962年冬天才克服掉，因为那年女人要和离婚。在法庭上，她提出离婚原因之是偷面柜柜里苞谷面吃，还非要生吃不可!她说她忍受不这种侮辱：邻居们都知道，她克扣丈夫，不叫丈夫吃饱，逼得丈夫偷家里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