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午。他把
叫到窑洞外边没人地方，很神秘样子跟说，老李，跟你说件事，要走
。惊下，明白他意思，是说他要逃跑，但很冷淡地说，你跟说这事干什
？
他说，真老李，真要走。再不走就要饿死。还是那种口气：不要说，你不要说好不好。你走不走管不着，你走也不去报告，你放心吧。当时理解错，以为他是怕逃跑后去报告，怕把他追回来，才在逃跑前跟说这些话，叫不要报告。谁料他竟然说，老李，不是这个意思，是想叫你跟起走。
当时怔住。说心里话，在明水这段日子，心里确产生过逃跑念头，但总也下不决心。是这样想：1948年参加g,m，那时候才16岁；当时是抱着推翻旧制度建设个新社会狂热理想参加g,m。参加解放战争，还去过朝鲜。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美国炮弹炸断肋骨，立过二等功。就是在定为右派之后，还想着经过艰苦劳动改造，求得党谅解回到g,m队伍里来。所以还不想跑。
要是跑，那就是放弃g,m理想，什光荣历史呀，未来前程呀，就全都掉丢。确不愿做个没有g,m理想、庸庸俗俗过辈子。但是，不跑吧，眼看着就要饿死，也真是不想落个这样下场。愣怔会儿，思想剧烈地斗争，还是下不决心，说，要走你就走吧，你放心，不去报告，可是不想跑，十几岁参加g,m，现在却要当g,m逃兵，实在不甘心。他说，哎呀，老李呀，你怎这样傻呀，到现在还抱着g,m理想不放！你是什g,m者呀，人家早把你从g,m队伍里开除，你已经是阶级敌人，劳教犯，你还厢情愿地做好梦呀，傻媳妇等汉子。在夹边沟劳教两年半中，g,m理想确是磨灭得差不多，但是想，终归没反对过g,m，没做过对g,m不利事情，被定为右派是很委屈。想，党就是不给平反，也总是要给个出路吧。所以又说，是不再做好梦，但是，总有天会把放出去吧？总会给条活路吧？他说，这是有可能，但是什时候释放你呢？劳教到那天才能结束？你能等到放出去那天吗？老李，走吧，咱块儿走吧。世界上事情，并不是好心总有好报，可能你等不到释放那天就饿死。你说，你死不是白死吗，有什价值？人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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