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派们上车,正是开晚饭时候,但是列车员告知大家,他们那份烧饼被管教干部买走。有人去要,管教干部说会儿送来,又迟迟没有送来。和桑花卷在明水时送给那些妇女、孩子吃掉,此刻只好饿着。个来看右派儿子陕西农民给点炒面叫她充饥。
在列车上,她个人也不认识。她静静坐着,听见有人说句话:听说王景超家属来。她立即对那人说,就是!你认识王景超吗?那人回答:和王景超是个队。
你能讲点王景超事吗?
王景超呀,这人正派,对人不卑不亢。
此人叫邹春生。西北军区工农速成中学文化科科长,三八式干部,右派加坏分子。他被戴上坏分子帽子,是因为进城后要和当军医妻子离婚。未获批准,就与青年女教师同居并生孩子。重婚罪。
分子划不清界限。偷着上火车,到永登查票查出来,人家非说是盲流,要送车站派出所收容。好说歹说,差点给人跪下,才补张车票。
个妇女说,前两天个老奶奶领着儿媳妇来看儿子。儿子死,老奶奶哭死
几个人简单交谈后便大声痛哭。哭够睡觉。房子里没生火,房顶依然能看见星星,门口挂片芨芨草帘子。
和桑在明水农场地窝子里住三夜,第四天早晨,有人挨屋通知。说今天有车,都准备上路,到高台火车站坐火车。
中午时分,个名叫王志穿着旧军装右派来找和桑,说是队长派他来,把她送到火车站去。王志帮她提着行李她从四工带出来衣裳和条毛毯跟着其他人拖拖拉拉步行上路。
旁边还坐着位临洮县中教师,问和桑:你去王景超
半路上,她看见王志气喘吁吁样子。便把自己书包里最后个花卷给他。
她问王志,你怎不拿行李?王志回答,领导不叫他走,因为他还走得动路。领导说,所有右派离开明水以后,他才能回家。后来和桑才知道,这个王志并非等闲之辈。他是西北军区战斗文工团编剧,写过几部在全国都很响亮话剧和歌剧。
天黑时分火车到站。这列火车多拉节车厢,是专为明水和提前七八天接到碱泉子农场去养病右派准备,进站时空着。但是车门打开,那些高台县其他旅客也都涌过来。
右派们和其他旅客都往上挤,如同洪水淹黄河源,逃难般。
有个临洮县右派被人挤倒,跌在站台下枕木上,没再爬起来。位管教干部把他拉上来,人已经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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