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将颈子冲烟囱扬扬,说,云姐,看火眼呢。
荣贻生走进炉房,似乎空无人。当中红砖砌成大圆炉,倒十分壮观。七百来呎炉房里,可感受到股热力,还有木炭燃烧发出,有些酸涩气息。他走出去,向外望,却听到后面有细隐声音问,你揾边个?
他转过身,于是看到那个细路女,用双灰蓝眼睛望着他。那瞳仁上,像是蒙层轻薄雾,因而有些失焦。这是双略为凹陷,很美眼睛,镶嵌在净白而透明脸上。在香港这些年,荣贻生见过许多洋人孩子。但由于他们鸣放性格,很少见到这样安静眼睛。但是,这细路女也有很茂盛黑发,束在脑后。身上穿件显见是成人衣服改成夹袄。有些陈旧蓝底,缀着灰白碎花。这些都是中国背景,让灰蓝眼睛漂浮起来。这个孩子,用地道广东话问,你揾边个?
荣贻生弯下腰,刚想说话,听到圆炉后有声
益智子,如笔毫,长七八分。二月花,色若莲,着实,五六月熟。味辛,杂五味中芬芳,亦可盐曝。出交趾合浦。建安八年,交州刺史张津尝以益智子粽饷魏武帝。
——嵇含《南方草木状》
荣贻生和司徒云重重逢,是他来香港第五年。
三月初时,“同钦”进批新茶器和骨碟。以往入货,都是从石硖尾“锦生隆”瓷庄。不过因z.府收地,“锦生隆”将厂子搬去新加坡裕郎,那里新建铁路轨道,利于搬运。可往返海外,这样于“同钦”购买成本就高许多。“锦生隆”便介绍深水埗同业瓷场。新到货那天,荣师傅与方经理同查验。看瓷胎上好白靓,花头与车边都十分细致。底下印着“粤祥”大红三角印章,里头是英文缩写“Y.C.”。检查至骨碟,绘着普通鱼藻纹。可这摇曳水藻,并不是通常绿。光线下,有种少见艳异与通透。背阴处看,又是幽静。荣师傅心里轻颤下。他将碟子翻转,看到碟子底部,画着朵青色流云。
他脱口而出,鹤春。
前来送货伙计,有些惊奇地望他,说,师傅这懂行,知道“鹤春”。
他放下碟子,敷衍过去,哪里懂,听人说起过。
星期后,荣师傅来到“粤祥”瓷场。
他看到门口棵高大椰树,突兀而挺拔地立着。四周倒是漫漫土坡。这些新建造起厂房,犹如城堡。有巨大烟囱突起,像城堡上塔楼。烟并不浓重,袅袅飘向远处狮子山方向。
他手里执着那枚骨碟,向人打听。个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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