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上前,执住素娥手,说,妈……把阿得带回来。
素娥握住他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拍拍。
五举坐在“明珠”酒楼夜总会里。他左右张望,看不出半点痕迹,是当年“义顺”茶居。这茶楼他并不陌生,当年学“大按”时,谢醒带他来玩过许多次,还吃过谢妈妈亲手整“牛肉茜香”肠粉。
如今“明珠”,店面比以往大倍。原来谢醒已将隔壁楼
个星期,没有回家。尽管谢醒差人带话给五举,说戴得在他那里,是好吃好喝供起来,叫他放心。
但是,家里始终是起风波。先是翠姐,终于将阿得偷钱事情,说出来。明义觉得脸上无光,在家里大骂,骂自己教子无方。祖宗八代,从来没出过手脚不干净混账东西。又骂素娥,说棍棒底下出孝子。男孩要穷养规矩,连大富之家都知道。何况小门小户,娇惯成这个鬼样子,早晚要去做黑社会。
全家人都不敢言声。明义自从得病后,反常态,性情乖戾许多。在家里头,个话不投机,便有脾气。与往日温和判若两人,有次居然和店里客起纷争。家里人晓得,自从凤行过身后,他便积郁在心。所以大小事情,都让着他。
可这回,他怒火中烧,如着火老房子,灭不下去。火星四溅,遍地燎原。戴得不肯回家,这火终于烧到五举身上。先是抱怨五举,发现戴得偷钱,没有告诉他,不懂得防微杜渐道理。再骂五举交都是什狐朋狗友。以往上海混舞厅,不是拆白党就是青皮,哪有个正经玩意儿。看五举老实巴交个人,到底还是个不知根底外人。他要是不把戴得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自己就不要进戴家门!
这话说重。素娥看直闷着脑袋五举,忽然抬起脸,眼底噙泪。她连连使眼色,让明义不要说下去。自己忙起身,拥着明义回屋,说气大伤身。都是当妈不是,何苦为难孩子。
她出来,见五举愣在那里,便长叹口气,半晌说,举啊,你多担待。上个星期陪老头子看医生。他怕是不久长。
五举惊讶,慢慢回过身。
素娥说,没办法。你想,你爸年轻时候,这多年消防员,风里火里,被那黑烟呛得喘不过气。他大概也猜到几分,说自己根烟也没抽过,人却坏在肺上。
素娥说,没跟他们说。孩子们嘴杂,个说漏,他便要胡思乱想。这日子还得往下过啊。
五举看母亲,虽然神色戚然,却是十分镇静。素娥说完这些,甚至还虚弱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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