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大介透过后视镜,盯着林楠笙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林桑,你穿这身军装,一旦被捕是会被枪毙的。
林楠笙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他闭上眼睛,靠在座位里,淡淡地说,开车吧。
小林大介是日本驻沪领事馆
朱怡贞没再说话,她抬眼认真地看着林楠笙。可是,他们走在街上的样子根本不像急着要出城,更像是一名年轻的军官陪着他的情人在漫步。走到一个电话亭时,林楠笙进去打了个电话,出来继续搂着朱怡贞的腰,去了街边的一家清酒屋。
大街上不时有载满日本士兵的军车驶过,他们通过苏州河进入上海的腹地。
朱怡贞看着桌上的杯盘,说,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林楠笙不说话。他一口一口地喝酒,一口一口地吃菜,一直等到有辆黑色尼桑轿车在门外停下,才放下筷子起身说,我们走吧。
朱怡贞记得这辆车,也记得坐在驾驶室里那个留着仁丹胡子的日本男人。但是这一次,仁丹胡子在他们钻进车厢后,并没有马上发动汽车,而是用流利的中文对林楠笙说,我们结束了,你说过我们不再见面。
,日本军队接管整个租界,飞机一大早就在低空盘旋,无数的传单像雪片一样撒落,而日租界的大街上却显得异常的冷清与洁净,只有那些裹着绑腿的中国警察在寒风中踱步。快到中午的时候,朱怡贞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又回来。
日本向英美宣战了。一进门,她有点喘息地说,早上他们击沉了停在黄浦江里的派德列尔号炮舰。
说完,她脱掉洋装,换了旗袍,对着镜子飞快地盘起头发。
林楠笙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她,说,今天你出得了上海吗?
朱怡贞愣了愣,说出不去也得去。说着,她转身拧了把毛巾,把脸上的妆容擦干净后,又说,抽屉里还有半个面包。
你就不能帮朋友一个忙吗?林楠笙笑着说。
我们不是朋友。仁丹胡子看着车窗外一辆驶过的军车,说。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两个。
你还是把它当成一次额外的交易吧。林楠笙仍然微笑着,掏出一把小钥匙,从后面塞进他西装的口袋,说,中储银行里有个保险柜,送我们出城,里面的东西就是你的。
仁丹胡子没有动,他插在西装内袋里的右手始终握着一把手枪。
林楠笙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微笑着,说,小林君,杀人是需要勇气的。
林楠笙在她拉开房门时,拦住她,说,我替你去吧。
朱恰贞一笑,说,这是不可能的。
那让我陪你去。
这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有通道出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