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想起今日削发,断尽恩爱,真有些悲不自胜。阿阎梨好不容易替她剪罢发,说道:“以后请尼僧们慢慢地修整吧。”额发则由法师亲自剪落。仪式完毕,法师说道:“你姿容已变,可千万别后悔阿!”于是向她讲述种种尊贵教义。浮舟觉得长久愿望今天幸得办成,真是可喜,时心情轻松许多,也觉得今后做人更有意义。
众人走后,草庵又归于寂静。夜来风起,其声凄咽,少将等说道:“小姐在此孤独寂寞,清静度日,只是时之事。荣华富贵之时,翘首可待。而今作尼姑,便只能吟诵经文,与青灯古佛为伴,如此年轻,以后日子如何度过呢?即使是日薄西山之人,到离伴绝俗之时,也觉凄苦悲凉啊!”浮舟不以为然:“如今才算遂心如愿。不再考虑人情世故,挣扎于那些思恩怨怨之中,正是求之不得呢。”她只觉胸怀开朗,似乎减去若干重负。第二日,浮舟想道:“削发为尼之事,毕竟别人不赞许。今日改穿尼装,被人见很难为情。头发剪后,末端松散,且又剪得不整齐,哪里去寻个不反对做法人,来替修剪修剪呢?”由于顾忌重重,便关门窗,终日躲在光线暗淡屋里。她天生寡言少语,万难袒露心迹。何况现在身边又没有可以倾心相谈之人。因此每有郁结,便借笔抒怀,消遣度日,诗云:
“世人均作虚无看,曾弃此身分复捐。如今切都无所谓。”话虽如此,心中总有些心伤。又诗道:
“曾别人世临大限,今朝重背世人生。”恰值伤心之余,中将派人送信来。草庵中人正为浮舟出家之事议论不止,不知如何是好,便将此事告诉信使。那信使连忙回去报告中将。中将深感失望,想道:“此人意坚如此,连无甚紧要回信也不肯写,直疏远于。如今居然削发为尼,真是遗憾。前天晚上还同少将商谈,希望能有机会仔细看看她美丽头发。而今看来,真是永无机缘。”惋惜感叹不已。便再派使者送信来,说道:“事已如此,其奈休哉!
轻舟远影失,驶向莲台去。欲步后尘,化作莲花身。”浮舟正当伤感,破例拆看来信。更添无限凄苦,也许是同病相怜,便情不自禁地随意在纸上写道:
“孤心已飘远,弃离浮世生。轻舟虽送去,犹未辨去径。”叫小将另用纸张包好,送过去,少将道:“送给中将,再抄下好些吧。”浮舟答道:“抄遍反而写坏。”中将得到答诗,非常珍视,然知事已无法挽回,徒自悲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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