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祈祷什么?问我,我祈祷什么?我不上教堂祷告。我自己祈祷,我想要爱情!我有能力爱人,我为我的爱祷告!但是我……(突然不说话,可以感觉到她不想讲)我该记得吗?也许我应该把那些事抛在脑后?
我没看过相关的书籍或电影,电影里描述的是战争,我的爷爷奶奶说他们没有童年,只有战争。他们的童年是战争,我的童年是切尔诺贝利,我就是来自那个地方。你是作家,但没有一本书可以帮助我理解,剧场不行,电影也没办法。但是我自己理解了,全靠我自己,我们都靠自己活下去,我们别无他法,我无法用头脑去理解。
我母亲尤其困惑,她教俄罗斯文学,总是告诉我要从书里学习,但是没有任何一本关于这种事的书,所以她很困惑。
没有契诃夫和托尔斯泰,我们该怎么办?我应该记住吗?我想记住,却也不想。(她仿佛在听自己说话,也像是和自己争辩)如果科学家什么都不知道,作家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们用自己的生命和死亡帮助他们。我妈妈就是这样想,但是我不想思考这个问题。我要快乐,我为什么不能快乐?
我们住在核电厂附近的小镇普利彼特,那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我们住在一栋大型组合建筑的五楼,窗户望出去就是核电厂。四月二十六日——那座城市的倒数第二天,那里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不是我们的城市。邻居坐在阳台上用望远镜看火,我们几个小孩骑脚踏车冲到电厂,没有脚踏车的人都很嫉妒。没有人骂我们,没有人叫我们不要去。我们的父母、老师都没说。
吃午餐时,河里已经没有渔夫,他们回来时全身漆黑,你在索奇晒一个月也不会变得那么黑,那是辐射!核电厂上方的烟雾不是黑色或黄色,而是蓝色的,但是没有人骂我们。我们习惯听到这里或那里爆炸,可那只是普通的火灾,被普通的消防员扑灭。
男孩子开玩笑说:“去墓园排队,最高的人先死。”我还很小,不记得我当时害不害怕,只记得很多奇怪的事一朋友告诉我,她和她妈妈花了一整晚把钱和金子埋起来,一直担心她们忘记埋在什么地方;我奶奶退休时拿到一只图拉的茶壶,不知道为什么,她最担心的就是那只茶壶、爷爷的奖牌,还有一台很旧的胜家牌缝纫机。
父亲下班回家,说我们要“撤离”,就像战争书籍里描述的。我们上了巴士后,父亲突然想到他忘了一个东西,连忙跑回家,回来时手里拿着还挂在衣架上的两件新衬衫。当时的感觉很奇怪,军人穿防护衣、戴面罩在街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