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集市那边就一直跟着我。”丹德里恩装出正在跟医学系学生拥抱和调情的样子,“夏妮,能帮我办件事吗?”
“要看什么事。”女孩晃晃匀称的脖子,像只受惊的小鹿,“如果你又做了什么蠢事
谈天或争论的同时又不失礼仪与风范。年轻的助教到处闲逛,眼睛盯着女学生的臀部。丹德里恩不无欣喜地发现,学院依然跟他就读时一样,没有半点改变。
从三角洲那边吹来一股清风,带来微弱的海水气息,稍显浓郁的硫化氢味道则从高耸于运河边的炼金系大楼传来。灰黄两色的朱顶雀在公园的灌木丛中啁啾——那座公园就位于学生宿舍隔壁——还有只猩猩蹲坐在白杨树上,无疑是从自然历史系的动物园里逃出来的。
诗人没浪费时间,在迷宫般的小巷和树篱间迅速穿行。他对学院的地形了如指掌。这并不奇怪,毕竟他在这儿上过四年学,又在叙事诗与诗歌艺术系教过一年书。当他以满分通过期末考试时——这让那些早就认定他懒惰、放荡而又愚蠢的教授们大跌眼镜——学校提议让他担任讲师。结果他却带着鲁特琴,跑到乡间徜徉数年,又以吟游诗人的身份广为人知,学院只好再下血本请他重返母校,还给了他客座讲师的职位。丹德里恩只是偶尔才接受他们的邀请,毕竟他对云游的热爱,跟对舒适、稳定又享受的生活的偏好不能两全。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很爱牛堡镇。
他回头张望。那两人没买陶笛、长笛或小提琴,反而大步跟在他身后,与他保持一段距离,还不时留意周围的树梢与房屋。
诗人轻快地吹着口哨,转了个弯,朝医学和草药学系所在的宅邸走去。通往教学楼的小巷挤满了身穿独特淡绿色斗篷的女学生。丹德里恩开始寻找熟悉的面孔。
“夏妮!”
一个年轻的医学系学生,留着齐耳根的深红色头发,放下正在看的解剖学书籍,从长椅上站起。
“丹德里恩!”她微笑起来,快活地眯着榛子色的双眼,“好些年没见你了!来,我来介绍一下朋友们。她们都很喜欢你的诗……”
“回头再说。”诗人低声道,“小心,看看我身后,夏妮。看到那两人没?”
“探子。”夏妮皱起上翘的鼻子,哼了一声。学生们总能轻而易举认出密探、间谍和告密者,这点每次都会让丹德里恩吃惊。尽管有些不合情理,但学生对情报部门的厌恶众所周知。学院内的土地享有治外法权,神圣而不可侵犯,学生和讲师们在校园里也是完全的自由人——情报部门尽管喜好刺探,却不敢招惹学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