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说,“接连几个礼拜都是阳光明媚,天阴暗一下,倒使眼睛舒服些。这个太阳,不管美的还是丑的,全都照得一清二楚,现在终于稍微隐蔽起来,我倒要感激它哩。”
“你不喜欢太阳吗,史平奈尔先生?”
“我既然不是画家……没有太阳,人会变
小姐站在铁栅门旁,挥舞手帕,直到雪上滑过去的橇车在公路转角处不见了,快乐的喧嚷消逝为止。随后,她穿过花园回来,赶忙去履行她的职责。两位太太离开了玻璃门,而几乎就在同时,史平奈尔先生也从他的瞭望处走开。
“爱茵弗里德”疗养院里一片寂静。探险队不到天黑不会回来。“重病号”则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忍受病痛。科勒特扬夫人跟她年长的女友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各自回到房间里。史平奈尔先生也呆在自己屋里,忙他自己的事。大约四点钟,仆役给两位太太端上半升牛奶,史平奈尔先生也得到他那杯清茶。过了片刻,科勒特扬夫人敲了敲她和史巴兹夫人屋子之间的墙说:
“我们到楼下客厅里去吧,参议员夫人?这儿我简直闷得慌。”
“立刻就来,亲爱的!”参议员夫人回答说。“允许我穿上靴子。你得知道,我刚才躺在床上哩。”
不出所料,客厅里没人。两位太太在壁炉旁边坐下。史巴兹夫人在一块十字网布上绣花,科勒特扬夫人也绣了几针,然后就把那活儿放在膝上,靠着安乐椅背,发呆地梦想起来。她终于说了什么简直不值得启齿的话。尽管这样,史巴兹太太还是问:“什么?”于是她只好耐住性子把整个句子重复一遍。“什么?”史巴兹太太又问。就在这当儿,前廊上响起了脚步声,门打开了,史平奈尔先生走了进来。
“我打扰吗?”他在门槛上就温柔地问,眼睛只瞅着科勒特扬夫人,文质彬彬地向前俯下身子……年轻的夫人回答道:
“哎,怎么会呢?首先,这屋子可以说是个自由港,史平奈尔先生;再说,你会在哪方面打扰我们呢?我觉得,我肯定使参议员夫人感到憋闷了……”
他无话以对,只好微笑着露出蛀牙,在夫人们的注视下,跨着相当拘束的步子,一直走到玻璃门口,在那儿站住,向门外探望,不大礼貌地把背对着两位太太。随后,他转过半个身子,一面继续瞧花园,一面说:
“太阳落坡了,天空不知不觉布满了云。开始黑啦。”
“可不是吗,一切都罩上了阴影,”科勒特扬夫人回答说。“看来,我们的游客还要碰上一场雪哩。昨天这时候还是大白天,现在却已经昏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