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室外,就有一股温暖新鲜的空气在周围荡漾。他回过头,眼光顺着楼房慢慢溜上去,一直接触到一扇挂着帘幕的窗子为止。在这扇窗子上,他的视线严肃、专注、阴沉地胶着了片刻。然后,他两手搁在背后,沿着石子路走去,沉思地迈着
勒特扬先生在这儿吗?”
“不准进来,”科勒特扬先生,bao躁地喊……“什么事?我在这儿有话要谈!”
“科勒特扬先生,”那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非来不可……医生们都在那儿……啊,多悲惨呀……”
他一步就跨到门口,用劲打开房门。史巴兹夫人站在外面,手帕蒙在嘴上,又大又长的眼泪,成对地往手帕里滚。
“科勒特扬先生,”她一个劲儿地说,“多悲惨呀……她吐了那么多血,多得真可怕……她安静地坐在床上,轻轻哼着什么调子,突然血涌了出来,天哪,多得不得了……”
“她死了吗?”科勒特扬先生嘶喊起来,抓住参议员太太的胳膊,把她在门槛上推来推去。“没有断气吧,对不对?还没有断气,还能见到我……她又吐了一点血?从肺里吐出来,对不对?我承认,也许是从肺里出来的……迦伯列勒!”他突然叫道,眼眶里噙满泪水,可以看出好像有一股温柔、善良、诚恳而富于人性的感情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是的,我来啦!”他说,迈开步子,拖着参议员夫人,跨出门槛,顺着走廊奔去。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他那很快远去的声音:“没有断气,是不是?……从肺里出来,是吧?……”
史平奈尔先生还站在原处,注视着敞开的房门,在科勒特扬先生这场突然中断的访问期间,他就站在那儿。过了好久,他终于向前移动了几步,向远处谛听。但到处都寂静无声,于是他关上门,回到屋里。
他照了照镜子,走到写字台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酒瓶和酒杯,啜了一点白兰地——为此任何人都不该责备他的。然后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闭住眼睛。
上半扇窗子开着。窗外,“爱茵弗里德”的花园里,鸟儿在鸣唱,而在它们婉转活泼的细小声音里,整个春天都微妙、充分地流露出来。史平奈尔先生低声自言自语说:“不可逃避的职务……”然后摇了摇头,透过牙齿缝深深吸了口气,好像神经一阵阵剧烈作痛似的。
安静下来集中思想是不可能的。谁受得了这样粗,bao的待遇!经过一番内心的斗争——要分析它,那就未免扯得太远了——史平奈尔先生终于决定起来活动一下,到外面去散散步。他拿起帽子,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