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走到马路这边时,有几人见他俩衣袖
柜台后有个中年男人朝孙赶超微微点一下头,孙赶超就向他借粉笔。那人朝窗台指了指,孙赶超抓起窗台上的粉笔就在自己袖子上写了个“24”。
秉昆小声说:“我俩不用写了吧?”
孙赶超也小声说:“都写上,万一是每人限量买呢?那咱们三个人不是可以多买吗?柜台后那男人就是我家邻居,一会儿我买盒烟谢谢他。”
肖国庆担心还是来晚了,排的都是24、25、26号了,如果白等还莫如不等,秉昆也是这个主张。孙赶超说,究竟能不能买上,他一会儿找个机会问问,冒着大雪走了二十多里来了,先别往泄气的方面想。
店里地方小,人又多,还有人吸烟,空气很不好。秉昆没在店里待多久,觉得头晕,说要出去透透气儿。国庆也说头晕,跟了出去。
直接到那小商店,他们风风火火直奔郊区。走着走着,下起鹅毛大雪来。待三人站在那小商店门外,早都变成了雪人。
肖国庆问孙赶超:“肯定是这儿吗?”
孙赶超说:“应该就是这儿。”
秉昆说:“是不是,进去一问不就知道了?”
孙赶超说:“不能问,一问兴许就把我家的邻居给卖了,咱们只能观察判断。”
鹅毛大雪还在下,店前的马路那边便是农村的田野,白茫茫一片大地好干净。远处,一个小村被大雪覆盖得只剩下了农舍的轮廓,悄无声息地趴在雪地间,仿佛转眼就会消失。几户人家低矮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青烟,仿佛要证明白色的轮廓之下住着人。
靠路边有棵孤零零的大树,主干有筒口那么粗,长得老高,树枝树杈也很多。每一枝每一杈都令人难以置信地挂满了雪,连迎着风雪一面的主干也从上到下变白了。
国庆说:“你看树上是些什么?”
秉昆定睛看了看说:“没什么啊。”
国庆跨过马路,弯腰捧起一捧雪,操成雪团,挥臂朝树上投去,于是飞起一群白色的东西。刚一飞起还是白色的,飞到半空身上落下雪时才变黑了——原来是群乌鸦。附近再没别的高处可落,乌鸦们呱呱叫着,在那棵树上盘旋了一阵,最后还是落在树上了。
“管他是不是这儿,先进去暖和暖和再说。”肖国庆性急,边说边拍打身上的雪。
三个青年拍打净了身上的雪,接踵而入,但见小小的店内挤满了人,每人袖子上都用粉笔写了数字,最大的数字是“23”。
秉昆问:“都是排号买肉的吧?”
没人回答他的话。
肖国庆小声说:“还问什么,肯定就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