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觉得师父如同福尔摩斯,只要是引起他注意客人,不必亲自接待,望着对方上得楼来选包间、看菜谱、点菜过程,就能从他们举止和简短话语中将他们属于哪类人判断个八九不离十。与师父能耐相比,他自己
其实正是指“飞龙”。那珍稀东西,般是不会炸炒来吃,基本是炖汤。秉昆喝过小碗汤,确实鲜美,却并没感觉比炖得好鸡汤好喝多少。“飞龙戏猴”上菜谱,“雁肉炖猪蹄”就显得不怎上档次。
周秉昆胖,腰粗有肚腩,体重增加十几斤,脸盘大,红光满面。师父白笑川也胖,“和顺楼”每个人都胖。胖得最明显是国庆他姐,不再是从前那个脸色灰黄面容憔悴女人。身子圆号,扎不小围裙,得扎大围裙。
这要感谢“和顺楼”顾客们。他们成分变,以前厂长副厂长们少,经常有些身份不明人士光临。虽说身份不明,但看上去都非等闲之辈。他们年龄大抵与周秉义差不多,偶尔也有女性出现在他们中间,年龄则与周蓉不相上下。他们口中常常不经意似说出句语焉不详话——“你家老头子”或“家老头子”,说时有种意味深长否定口吻,如同在说过时落伍前朝遗老,却也不乏那份得意和自满,仿佛在谈什古董,虽然并不直接就是黄金或钻石、珠宝,但其文物价值还是举世公认。如果说是“们老头子”或“你们老头子”,那老头子概念就截然不同。白笑川告诉秉昆,后种老头子已不是指父亲们,而是指大官们。那说人可能是秘书,也可能是下属。
“和顺楼”新客们京腔语调明显,偶有操南方口音或说不清东南西北异地口音者。他们中有人出现两三次,以后就不再来,也有接连个星期乃至更长日子每天都在“和顺楼”吃午饭和晚饭。
秉昆认为,从他们种种表现来看,应该都是入住北方宾馆客人。
白笑川说:“那是肯定,本市最好宾馆哩。”
秉昆奇怪地问:“宾馆伙食也很好啊,为什非到咱们这儿来吃呢?”
白笑川说:“当然是不愿受到关注啰!北方宾馆那是省市领导经常设宴招待客人地方,外宾会出现在那儿,中央领导也会出现在那儿,而他们事要尽量避人耳目进行。再说,咱们‘和顺楼’菜比北方宾馆有特色,咱们是后来者居上啊!”
“他们来咱们东北干什呢?”
“别问,你自己有耳朵,留意听听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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