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任不久的党委书记周秉义终于回来了,一出车站就被厂里接他的车直接送到了医院急诊室。鉴于他胃溃疡复发严重,医生给出了两种治疗方案。一是保守之法,不需住院,在家服药休养,但稍有不慎,将会导致胃出血。若抢救不及时,必危及生命。二是采取非常措施,当日住院,尽快手术,切除三分之二的胃。术前术后,起码住院一个月。
他选择了保守疗法,却并没带着药回家,而是又直接去厂里向领导班子通报。
三个多月里,他的个
以补发齐,拖欠的医药费也有一部分能报销了——原则上是工人优先于干部,工人中按家庭困难程度来决定报销额度。决定权完全交给群众,实行大m;主,以群众充分讨论的结果为报销依据。
台下终于响起了姗姗来迟的掌声。
老厂长再次强调:“关于‘转型支持款’,大家尤其不要外传,这是纪律!”
工人们往礼堂外走时,每个人内心里都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受。一方面,他们听到了一场被称之为“内部报告”的讲话,而且是由北京的一位老中将讲的,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毕竟还是比一般工人特殊,每个人都得到了极大的心理满足,有的工人往外走时甚至说“今天好像当了一回高干”。并且,体现为金钱的实际关怀,也让他们不再有理由满腹牢骚。另一方面,要求他们做榜样,“受伤了得咬紧牙关,再疼也不轻易叫唤出声来”。这一“光荣的历史任务”让他们备感压力,有工人自我调侃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可是要做榜样的人那也得有无穷的力量啊。咱们这种上养老下养小靠工资吃饭的人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然而,连那些铁了心要赴京上访的工人,竟也收敛了,不再暗中串联。
五月中旬,树更绿了,天更暖和了。
一九八八年,A市每一棵丁香树的花都明显地比往年多许多,有些树上的花多得几乎遮蔽了叶子,给人以只见花不见叶的感觉,香气也比往年浓。
这让多愁善感的人们聚在一起时不由得大发感慨:“多好的夏天啊,要是一边没有转产、物价上涨、拖欠工资和医药费这些愁人的事,另一边没有‘官倒’、权钱交易、腐败这样一些气人的事,真是就没有什么理由不热爱生活呢!”
正如常言所道,世态惯逆人愿,愁人之事假以颜色步步向百姓逼近,气人之事仿佛在验证“气死人不偿命”的真理,层出不穷。民间流言此起彼伏,非属愁人消息,便是气人传说。
然而,军工厂的工人们却如同吃了什么定心丸,很少躁戾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