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儿,他在内心里说:“天可怜见,地可怜见,让俩健健康
她挽住他手臂,而他握住她手,与自己手并揣入兜里。
她说:“像轧马路。”
他说:“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不轧马路。”
她说:“他们不轧咱们轧。”她咯咯笑出声。
前几天刚刚下过场大雪,然而春天终究是又来。郊区空气清新,雪景很美。
样有情有义君子。
寻常百姓人家好故事,往后会百代难得见吗?
这想,他眼泪又禁不住往下流。
二〇六年春节,周秉昆家没有朋友相聚。大家经常能见着,聚不聚都不以为然。
春节过,北京“两会”照例成为新闻重头戏。
他俩走得惬意。秉昆忽然心生种大恐惧,怕什重病突袭自己,或突袭妻子。他怕自己忽然失去她,或她忽然失去自己。所谓无忧无虑生活,对于他们而言,真可谓姗姗来迟啊。而且,他们还做不到完全无忧无虑——谁知儿子和儿媳婚姻能持续多久呢?
这时,惬意、幸福之感与猝然而至恐惧,难解难分地缠绕住他心,他不由得将郑娟手攥紧,仿佛这样他俩就不可分开。
她那只手,经过几十年劳作,指甲劈裂粗糙有茧。
他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生,个小老百姓生。他不是哥哥周秉义,做不成他为老百姓所做那些大事情。他也不是姐姐周蓉,能在六十岁以后还寻找到另种人生意义。他从来都只不过是个小老百姓,从小到大对自己要求也只不过是应该做个好人。尽量那做,却并没做得多好。
因为有个叫郑娟女人成妻子,他才觉得自己人生也算幸运。他想到姐姐周蓉小说第476页那段话,内心里反复念叨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蔡晓光开车,带着周蓉在省内个个偏远农村“旅行”。每到村,为留守儿童送批书,上个月课,兼做心理辅导。周蓉在这两方面经验丰富,晓光乐于做她助理。她也像哥哥周秉义样,有种心结,要以己之力,为孩子们做点儿有意义事。
他俩准备年复年地做下去,想让晚年生活得有些意义。
周蓉这样知识分子,从来都耻于当社会看客。眼下除决心努力做这件事,她还能做些什呢?
周秉昆和郑娟坐在蔡晓光开车上,把姐姐和姐夫送到市郊。下车后,望着那辆车渐渐远去,秉昆说:“想走几站再乘公交车。”
郑娟高兴地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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