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虽然身入妓楼当乐工,醒言可从来没想过会被他那些士族同窗耻笑。对他来说,脸面倒是其次,找到衣食门路才是首要;只要正经赚钱,哪怕再卑贱事儿他也愿意去做。
事实上,这几年在季家私塾读下来,醒言这穷苦子弟,在塾中不知不觉间竟累积定威望。他这山野少年,书塾中异数,不光读书聪睿快捷,而且还身强体健,平时上树掏得着鸟窝,下河捕得到游鱼,几年下来,在塾中这些富贵出身同龄孩童眼中,他竟是那般神通广大;几次打架淘气下来,醒言竟俨然成个孩子王!除衣食不如人,其他时竟是呼百应,没人敢瞧不起他!
当然,除此之外,他们也不敢轻易嘲笑醒言委身妓坊当乐工之事——若与这花月楼耳报神交恶,要是哪天自己偷偷蹩去行就成人礼,万被他瞅见回去大肆张扬,那可就大大不妙!
这座少年接下来要从中谋取衣食“花月楼”,是饶州城内规模最大座妓坊,坐落在前门街上,坐北朝南。这花月楼虽然前后数进,房屋不少,但门脸儿并不显大;座两底两层临街牌楼,上下俱都漆成红色,间隔绘上些合欢花鸟,颇合妓楼气派。只是可能因为年久乏于修葺,这些漆色都已成深朱,有些地方红漆起皮儿,脱落不少。
在花月楼门脸儿两旁,又分悬着幅对联,说是:
“样慈航能解脱,彩衣人即是乌衣。”
这副对联不知是谁人做得,倒也风趣诙谐。上联中故意曲解佛家“解脱”之说,整联亦有调笑白衣观音之意。虽然这联对佛门殊有不敬,但此际正是抑佛崇道,对这渎佛“楹”联,大家倒也是安之若素。
不管怎样,这十六岁少年张醒言,在丢掉他珍爱跑堂饭碗之后,便正式成为赣州府饶州城最大妓坊“花月楼”乐班名成员。
只是,让少年此刻颇觉有些罪过是,在解决食宿问题之后,他胸中那向道之心,不知不觉便渐渐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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