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如豆,月色满窗,四海堂外千鸟崖上正是暮烟初螟,夜色萧然。
灯烛月色里,当窗前洁白月光渐渐西移,读经半晌四海堂主稍觉口渴,便放下经籍,心思还未从那书中出来,懵懵懂懂,习惯性地道声:
“雪宜,劳烦你沏杯茶来~”
言说罢,四壁悄然;听得好阵虫语,不见应声。这时他才清醒过来,回首望望空空荡荡石屋,醒言哑然失笑,自嘲道:
“罢,这般糊涂,莫非老?”
烟柳画船,纵使夜深依然游人如织,不见疲倦;当神色清俊出尘道子仙君徜徉于花街柳巷,自引得流莺阵阵,艳蝶迷漫。柳巷花街边,这个娇声唱:
“哎呀,这个小郎君呀,奴家——带月披星担惊怕,久立在纱窗下,等候他,蓦听门外皮儿踏,则道是冤家,却原来是猫儿偷食风动茶蘼架!”
有则不耐烦做这水磨功夫慢宣传,直截当高声喊:
“小哥喂,和老娘,巫山云雨霎时成,次只要二百文!”
“不行?别走啊,只要你肯,老娘倒贴二百文!”
说罢,也觉不甚口渴,便又继续用心看书去。
不过,也许今晚真有些糊涂,刚才那般误言之后,过会儿,他又犯同样错误。看书看得高兴,醒言偶尔觉得还是有些口渴,便伸出手去,端起几旁白瓷杯盏,放到口边吹吹热气,便开始喝起香茶。
“哈!”
等几口热茶入肚,
……灯红酒绿映淡月明星稀,叫卖喧声不见渔舟唱晚,纸醉金迷里醒言还未到那名湖胜地,便忽然想通,兴尽而返。
“澹春色兮将息,思美人兮何极。瞻孤云兮归来,与千鸟兮俱栖。”
不到天明时,醒言便回到那云雾飘渺仙山高崖上。
去红尘中走得这遭,便相思更重,情意更浓。每日中,醒言足不出户,只在这千鸟崖上看护梅魂。他要防遭风吹雨打,要防虫扰鸟啄,甚至还没来由地担心会不会有顽皮道童偷来折花去玩。“木以五衢称瑞,枝以万年为名”,在醒言这样日夜小心看顾下,那树瑞彩寒梅越发萱丽衒华,清香氤氲萧曼,香蕊葳蕤怒放;每当山风吹来,梅朵辄摇曳于风间,如对人笑,如对人言。每至此时,四海堂主亦对花含笑,崖上清冷孤寂生涯,浑然顿忘。
这般又过半旬,这天晚上,醒言给那梅花略洒些冷泉,便回返石堂中挑灯夜读。现在正是五月初夏,山月半圆,明洁皎凉。夜阑人静之时,四海堂外草丛中蛐蛩唧唧不停,在东壁冷泉流水潺潺间隙,已能听到山野中断续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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