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具体地说,是被其中一位大爷给吸引了。这位大爷站在队伍的末尾,而且始终处于队伍的末尾。每当有新加入的人站在他身后跟着一起跳起来,他就一边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后挪蹭,直蹭到自己又重新处于队尾为止。这小区的广场舞阵容呈现出可喜的性别平等态势,参与其中的大爷数量几乎可与大妈数量相抗衡,有两位大爷甚至跻身到队伍前排的领舞阵容中去了。这位队尾大爷,相对显得有些放不开。他大部分的步伐都没有踩在音乐的节拍上,动作也很少跟前方归整划一的舞步一致,而是自成一体地歪七扭八随性甩动着。那些不太熟悉舞步的人,眼睛都是紧盯着前排领舞的,但他的眼神在空气里飘来飘去四处扫荡,落在哪里完全没个数。一曲播放完毕后,到下一曲响起之前那十几秒的空当里,所有人都松下来一口气,抹抹头顶的汗,甩甩紧绷的胳膊肉,向身边的人投过去几撇默契的笑容。队尾大爷却在此时猛然炸起,他双手举高,两腿分开,剧烈地抖动着自己的双臀,上半身像是跟下半身分了家一样快速地前后左右摇晃,像一只尾巴被螃蟹钳住了的水母一样抽动。就在这音乐消失了的十几秒空白里,队尾大爷撒出了迷狂的舞步,但仅限于这十几秒的空白。下一曲音乐响起,队尾大爷立刻收起自己的舞步,进入到新一轮的随性摇摆中去了。
中介小伙子看安珂焊在了地上似的盯着广场不肯走,慌慌张张地跟安珂解释:“姐,甭操心甭操心,我那房源是十一号楼,离广场远着哩,关上窗户一点听不着。”安珂嘴里嗯嗯啊啊地应和着。租金跟她的预算相符,房型不大不小一个人住正合适,离公司也不算远,还有这么迷人的广场舞大爷,干吗不住这里呢。搬过来不到一个月,安珂就喜欢上了这座小区。中学以后没再有过的“很想早点回家”的感受每天下午三四点就燃起在她的身体里,催促她尽快完成工作不要拖到加班。她很快就发现了弥漫在这个小区里的更多迷思。
安珂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座小区如此奇特。会不会是因为开发商将这片楼群设计得过分特别,经过一番逆向选择后,购买和租住在这里的人便也就是比较特别的那一拨人了。还是其实自己以往居住过的地方也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奇特的人和事,只是自己一直太忙碌了,忙碌到没有时间抬起头来向四周望一望,才没有发现的。生活跟时间搅混在一起,河流似的推着她向前走,推到哪里停下来了,她便在哪里坐下来看一看。等到河水又推着她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