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前,爸爸就答应生日礼物给她买那个大恐龙骨架。是在爸爸带她去市博物馆看展览时候答应。那个摆在博物馆货架上大恐龙骨架,由四十几块骨块碎片组成,可以像拼积木样拼接起来,拼好以后有叶琬脑袋那大个。最棒是,骨架是夜光,晚上关掉灯以后,就会有个夜光小恐龙站在叶琬床头。爸爸信誓旦旦地承诺过,叶琬六岁生日当天(定得是当天),就把这个夜光恐龙买回家给她做生日礼物。
可结果呢。结果白白等待三个多月,今天等到就是这个破娃娃。
爸爸就是嫌弃。就像嫌弃这个破娃娃样。叶琬拉扯着娃娃身上粉红裙子,纱织裙子噗叽噗叽地点点裂开。因为有近视眼,才六岁,就什都看不清晰。他还觉得不听话。娃娃眼珠子上方挂着两条又硬又长大睫毛,叶琬气得想要把这大睫毛薅下来,使劲儿薅几下,没有根掉下来。爸爸早晚不要,就像妈妈样。他就是嫌弃。气功大师也治不好,他肯定不想要。
叶琬抽抽酸涩鼻子,下午在操场上闻到那股头发烧焦味道又飘浮在她身边。臭烘烘,比屎还臭,还有股煎带鱼煎煳时冒出来焦味儿。臭味儿从她头顶飘过来,也从其他人头顶飘过来。大日头挂在天上,把所有人头发都给煎得焦煳。市体育馆操场正中央被人用黄色绸带子围起来个正方形场地,只有买票人才有资格走进绸带子里头去,其他人只能在绸带子外头伸起脖子向里面瞅。围起来场地中央倒是宽敞,外面就人挤人挨,爸爸怕叶琬挤丢,直把她抱在怀里。他们来得晚,不得不从人潮最外层向里圈路挤进去。
爸爸太瘦弱,个子又矮,在翻滚喧嚷人潮中像只溺水蚂蚁样无法控制自己方向。他抱着叶琬,大声冲前后左右人喊着“借过借过”,没有个人让开自己位置借给他过。前方内部场地里不时传来人群惊呼声,甚至有人尖叫,每声都让爸爸更焦急。
“好不容易搞来票子,你说说你,非要这个时候闹。”爸爸终于持不住斯文,边数落着叶琬,边用身子左顶右撞地突破着人群壁垒。
要是你按早先说好给买夜光大恐龙,干吗要闹呢。叶琬心里嘀咕着,没有说出口。操场上乱喊乱叫人们让她感到害怕,她死死抓住爸爸抱着她两只胳膊,尖尖手指甲嵌进爸爸胳膊肉里。这两只胳膊组成环形肉垫,是她在这片人海里唯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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