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正急于将梅芳打发走，只得对她笑道：“老菩萨唐文宽要请
喝酒，还有要紧
事跟谈，这不，时间早过
。”
梅芳扬起脸，笑笑，用德正从未听到过温柔语调，幽幽地说
话。吃完饭，德正就去里屋睡中觉。龙冬爬到
张方凳上，抓过灶台上把弹弓，仍回学校去。
春琴在灶下洗碗，忽听见银娣在院子里叫她。
银娣说，队里派她下午去供销社买萝卜籽，问春琴想不想起去。春琴二话不说，解开腰上围裙，往灶上扔，正要走，听见德正在里屋床上叫句“带伞”，就抬头看看天。可不，阵阴，阵晴，云赶着云，像是要变天样子。她顺手从门后抓过把油布伞，来到院中，搂着银娣，两人有说有笑地往朱方镇去。
那天傍晚，赵德正等半天，也不见龙冬从学校回来。他换件干净褂子，正想出门，看见很少来家梅芳站在院子里。她是追着雨脚来。那会儿，天空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低云暗，黄叶纷飞。已有豆大雨点扑扑簌簌地砸在院子尘灰上。梅芳边飞快地把晾在铅丝绳上衣服收下来，递给德正，边没头没脑地责问他，为什
魏家墩、观前村都通电，家家户户都用上电灯，“们村怎点动静都没有？”
还是像过去那样，梅芳说话阴阳怪气，不冷不热。她称德正为赵主任，害得德正也只好叫她梅副主任。德正问她要不要进屋去喝杯茶。梅芳摆手，硬邦邦地回句“不必”。德正给她解释装电灯事，梅芳打断他话，又问他知不知道窑头赵村丁寡妇喝农药z.sha事。她还说句半文不白老话：“疾风,bao雨，不入寡妇之门。”
德正说，丁寡妇z.sha事，大队昨天专门开过会，处理意见已经上报给公社，“哎，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昨天开会，你不是也在嘛！”
梅芳帮他把两只老母鸡赶入鸡窝，插上鸡窝门，又道：“这天黑得像锅底，雨要是落下来，定小不。”
赵德正见梅芳东榔头，西棒子，说话全不着调，就抬腕看看新买手表，笑道：“不瞒你说，这会正要出门呢。梅副主任，要是没什别事话……”
这时，梅芳猛然转过身来，盯着德正脸，端详半天，脚底鞋子不住地踢着地上块碎砖，也没问他去哪里，只是压低声音，似笑非笑地对德正说：
“要是换成是你，今天晚上哪儿都不去。躺在自己家床上，听着雨声，美美睡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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