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应是所有人失眠夜,同寝室男孩们居然都睡着,只有他在唏嘘不已,并满怀失落,提着手电筒走向室外,接受洗礼。大风下子就把他嘴吹
笑着,美丽着。她换身衣服,卡其色西装短裤,有两根深绿色背带,衬衫是浅绿色。“你该去理发。”周安娜说,“后面像鸭屁股,两边盖住耳朵。你要像少潜威样,好好弄下头发。”
那该死三七分头是他心头大患,看看少潜威吧,鬓角整齐,前额个小波浪弧线,头发微微凸出,像个屋檐。李白摸摸自己头发。他在这屋檐上已经下足功夫,长达半年,不知怎,鬼地方总是会塌陷下来。他用过发乳,效果不佳,有时垂下来结头发,像昆虫触须,十分滑稽,有时用到过量则像被水泥砌过,散发着刺鼻香气。他把这个困惑说出来,周安娜大笑。
“你得用电吹风吹啊。洗完头,吹出造型,不必非要用发乳。久而久之,头发就自然分开。”
“吹过,头发全都竖起来,像触电似。”
“吹时候用梳子卷住头发吗?”
“没有,怎卷?”
“你全都不会嘛。”周安娜继续笑,“你还是剃个板寸算,傻小子没必要三七分头。”
你可能无法理解这种羞惭,他妈搞不定头发,那意味着搞不定切。直到半个月以后,曾小然用把细长塑料梳子卷住他前额发根,教会这个动作,并说:“早不问,多简单事情。”是啊,多简单,那些女孩们教会事,那些爱与讥讽,有情和无情。此刻他怅然地望着周安娜背影,远方密云涌动,湖面起层层波浪。带队老师高喊收队,十级台风即将到来。
这是战栗时间。李白心绪不佳,且早已厌倦夏令营假模假样野餐,被蚊虫尽情叮咬山间行军,小礼堂内不入流文艺表演,群人挤在厕所洗冷水澡滋味,他渴望场摧毁性事件,天灾人祸皆可,让夏令营变成场夏季大逃亡。现在,台风来。这天晚饭前,坐在食堂里,屋外风雨飘摇,树木狂怒。隔着玻璃窗,李白骇然看着,感觉它们活过来。间简易工具屋被飓风肢解,油毡布直飞上天,像苏醒女巫,越过围墙投奔湖深处,顺便从高空扔下把铁铲。切皆违背地球引力法则。
“晚饭以后,们组织合唱……”带队老师宣布。紧接着,断电,整个食堂黑下来。众人齐声怪叫,四散奔逃。趁这工夫,李白从未及分发大餐盘里拿过根黄瓜,塞进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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