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像我妈妈那样消失掉。”他在一杯冰激凌前泪流满面回答。
他被一次次失控的情绪引领着走出密林
李白感到一阵眩晕,雪正在没头没脸往下落,瞳孔凉凉的,不确定是否有雪片落进眼里。妈的,这辆老坦克,我和他同归于尽了。“小然今年高考,她不会那么快转学去南京的。”李白嘀咕道。
“俞阿姨会嫁给南京市教育局的一个干部,手续全都办妥了。他们春节就走。”
“没嫁到日本就好。”李白凄凉地与父亲开了个玩笑,“那样你们将会永无相见之日。”
李忠诚从包里拿出那根粗大的铁链,黑色,环环相扣,长度近一米。李白强忍住震惊之后的沮丧,心想:我要是不安慰他几句,接下来他极可能会往我脑袋上抽一链子,毕竟我见识过他“丧妻”之后的失智表现。他伸出手,拍了拍李忠诚的肩膀。
“现在好了,我感觉我解脱了。”李忠诚看看手里的铁链,“它没用了。”
好的好消息。”
“我升任专职副厂长了,管销售。”
“你早就是副厂长了。”
“管销售是有实权的。”
“好吧,比较坏的坏消息?”
所有的爱都是锁链,但它们可以不必那么沉重。他温和地看着李白,没有失智,就像放弃了一页信纸、一片花瓣,撒手抛下。八斤重的铁链稀里哗啦砸在了李白的脚背上。
22
在李白与曾小然最后相恋的时光里,南方的雪和甜食在记忆中落下种子。离别前请落雪,离别前请与我吃甜食,在哽咽与欢愉中接受我们即将失去彼此的结局。李白戴上白围巾,像言情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一样奔跑。围巾长达三米,像藏族哈达,由于毛线不够只能织成单层。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在他脖子上绕一圈,然后在骑车时逆风飞扬到快车道上去。有一天他被一辆错肩而过的卡车勾住,直接飞进了花坛,若非卡车前方有一个红灯,他就死了。
小然抚着他脸上的伤,替他拔掉嘴唇上的一根玫瑰花刺,然后吻了他。李白痛不欲生,小然吻得用力,他们同时品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在雪和甜食之中谈到死亡,谈到失去,过于轻易的离别。“不要像我爸爸那样突然死掉。”她嘱托道。
“为了效益,我以后也要跑销售,去外地,不常能管得了你。”
“很好的好消息是?”
“就是没人管你了。开心吗?”
李白很开心,他可以去曾家搭伙吃饭。“很坏的坏消息呢?”
“俞阿姨要结婚了,嫁到南京去,工作也调过去。你很快就会见不到她,当然也见不到曾小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