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走去,她们踩在雪上,窸窣潜行。李白有如神启,从被窝里爬起,套上棉毛裤,套上毛线裤,套上长裤,然后披件棉袄跑出去。李忠诚正与俞莞之交涉,他想送送她,然而被她拒绝。曾小然裹着围巾冲李白扮个鬼脸,李白强作潇洒,也吐舌头,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凄凉鬼脸。
她们离开小巷,旋即右拐。李忠诚站在雪地里发愣(这是他们最后次看见俞莞之),过会儿,他提着支手电筒,步履蹒跚跟上去。亲爱爸爸,你想怎样。李白心头千疮百孔同时幸灾乐祸,也追上去,他穿着棉拖鞋,低头望去,李忠诚好不到哪儿去,穿着塑料拖鞋——这就是个男人养个男孩下场。曾家母女并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看眼,李忠诚手里发射出光照着她们前方米地方。
“那天妈妈低声喝止回头,她从未就此作过解释。”曾小然在微信里这告诉他。
后来,李忠诚在某个地方停下脚步,李白也停下,并看着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所困惑是,他所在位置既非拐角,也非十字路口,没有桥,没有灯,没有岗亭,总而言之,无以标注。他赤裸裸地失去追随勇气,像个小孩回忆不起自己在何处搞丢心爱纪念品。这呆立于雪中形象曾经被李白视为个男人终极失败,然而现在,他也投身于近似境遇,经过二十多年,他可以判定,那不是失败,但那确实是终极某物。回到这个比喻开始,那可能就是种终极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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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诺如今念九年级,刚进IB班,她经度过:“所谓“中二”——变得更难搞。“是个作家,但你让显得很狼狈,仿佛这辈子没学过讲人话。”李白告诉她,“这年讲得最多句话就是,不要打电子游戏。你以为爱说这个吗?”
是,没有经历过g,m年代,少年时候既没有扛过枪也没有扛过旗,和你样,是在电子游戏熏陶下长大。这才是最要命事。深知电子游戏吸引力,连爸爸李忠诚和你外公钟高强都在手机上玩游戏,他们从未进过街机房,从未在枚游戏硬币上寄托长达半小时快乐,他们要充值做人民币玩家,要在无数免费小游戏上颠倒余生。就这样向享乐主义投降,你说气不气?
“你在说什鬼话?”李诺继续玩手机,“玩是大厂游戏,单机版都有防沉迷,天不超过九十分钟。”
“年就是五六百个小时。”
钟岚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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