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动物园搞成了农场。怎么还有狗?”
“前两天城管队打野狗,它似乎有点明白,自己跑进了动物园。我一开笼门它就钻进去了。”小伙子说,“我认出你了,你是码字儿的。”
“我也认识你,很多年前你被狮子咬死了,现在又活过来了?”
“不愧是写小说的,有点博尔赫斯的味道了。”
“我小看你了。”李白放下猫笼,掏出手机翻照片,“我在找这只橘猫,母的,有人把它扔到了动物园。”
一个时代吗?”她的眼中仍然饱含天真与揶揄,仿佛他的每一句话都不太可信,又被提前原谅。
“也许就是明天。我得先找到我的猫。”他关上车门,又再打开,将她被夹住的风衣一角放回座位上。尽管这一动作显得拖沓,且含有哀愁,但它确乎必要。每一个告别都应该被允许再延宕一秒。“再见。”他说出了不可反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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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女车主告诉李白,由于吴里城管队开始扑杀流浪猫狗,小橘等猫又无人领养,她的团队最终将其放归到了动物园隔壁的园子里,也就是他年轻时划船的地方,那里至少有吃的。“我去你大爷的团队吧。”李白看着被砸烂的车灯,一分钱都不想赔给她。
他带上了猫笼和猫罐头,开助动车去动物园,出小区就遇见美琪。“全城都知道你疯了似的找猫呢,是不是戴蓝色项圈那个橘猫?”
“它跑进熊山了,我带你去。”
李白大喜,跟着饲养员到熊山前。那不是山,而是在小山包上挖了一个圆形大坑,砌上水泥,深约两米五,一头毛
“你见着了?”
“昨天带孩子们去动物园秋游看见一个,很亲人。”
“你他妈也不帮我捉回来。”他跳下助动车,在大街上吻了美琪一下,“感谢你有心,我去找猫了,替我把后面那辆特斯拉的车灯赔了,不要让那女的报警。”
他最后一次去吴里动物园是李一诺五岁时,去今也已十年。城市扩展后,一圈楼房将它包围其中,他拎着猫笼进去,发现这里没有任何改变。“天哪,简直像文物保护单位。”他转了一圈,园里就他一个游客,他得以在回忆面前稍稍表达一下自己的伤感情绪。骆驼仍然在嚼干草,狐狸作为一种要活剥毛皮的经济型动物可能不再会憎恨动物园的牢笼,成群的麻雀在空地上蹦跳,他走到空荡荡的狮笼前面发了会儿呆,仅剩的一头母狮已于数年前去世。接着他看到了一头山羊,两头驴,还有一只个头很大的罗威纳犬。
“你在干什么?”一名年轻的饲养员走过来,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猫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