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沈三变和王三姐起漂泊那些年,常有饿肚子吃不上饭时候。有年下大雪,俩人困在座废瓦窑里,沈三变夜里饿得睡不着觉,早上饿得没力气下床。王三姐倒是早早起来,先化些雪水,细细地把脸洗,再把胭脂铅粉都拿出来,样样摆上,描眉打鬓擦胭脂抹粉贴花钿,妆扮好,就倚在瓦窑门口,看雪。
沈三变说,三姐,大雪还下着,门都出不去,你浪个什劲?三姐说:没事儿没事儿,它下它,浪。
014.
六里庄人都知道——杨温柔没有肚脐眼儿。据说普济寺小和尚法聪也没有,但没人见过。杨温柔去找过法聪趟,打算交流交流,让慧吟禅师给劝回来。
邀约几位妖艳妓女,驾着牛车去郊外。找个山清水秀、无人打扰地方,大家在草地上脱成光屁溜儿,裸着身体饮酒唱歌,唱到夕阳下山,再块儿坐着牛车回城。喝醉,就让牛车给拉回家去。
大家听,都多少有点羡慕。就冯有道问石胖子:三月三?脱光屁溜儿?不冷?
010.
后来石胖子再跟人讲这段儿,就加个细节,说到郊外,得生起堆篝火,再脱光屁溜儿,喝酒唱歌都是围着篝火。
011.
有回姜胡子跟杨温柔喝酒,
郭善广以前在宫里当过差,具体职责是养鸵鸟。鸵鸟是外国进贡,其色黑,高七尺,足类骆驼,翅而行,进贡时候外国使臣还说,这玩意儿要是喂好,日行三百里,能啖铜铁。皇上当时挺高兴,说那就好好喂喂,喂好跑跑,咱们看看。可说完就忘。
郭善广喂鸵鸟好几年,跟鸵鸟成朋友,有时候跟鸵鸟聊天,说你到底能不能跑三百里?鸵鸟说应该差不多吧,你们这宫里地硬,好跑,不知道外头怎样。郭善广说外头软乎点,哪天带你看看去。又说你觉得在这儿怎样?鸵鸟说嘿,哪儿都样,都这回事儿。郭善广说你真能吃铜铁?鸵鸟说能吃点,但多也不行,这个岁数不行,当时他们考虑过送个年轻来,自己申请挺长时间,才让来。郭善广说你愿意来这儿?鸵鸟说,哪儿都愿意去,好歹是个鸟啊。
012.
后来鸵鸟回也没跑。回也没跑就老死。
大家奏明皇上,说前几年外国进贡鸵鸟死,当时您说想看它跑跑,也没见着,是不是咱们再让那使臣送几个过来?皇上说还有这回事儿呢?算,跑不跑也没什好看,这鸵鸟什样?不太记得。能吃吗?要不咱炖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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