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八（9 / 12）

405.

沈三变听郑魁升说起这事，专门去趟东市。那乞丐还在那，还在打他那破羯鼓。沈三变说：您就是那位弹琵琶吧？乞丐说：谁会弹琵琶？你认错人。沈三变说你别这样咱都是爱好音乐人，是听说你事，专门来找你聊聊。乞丐说：谁爱好音乐？你有病吧？然后就站起来，瘸拐地走。沈三变想想，也没追，自己回六里庄。

冯有道后来批评沈三变好几回。就因为这

壶还有二十多个呢，都分毫不差。杨温柔就往外数，把，两把，三把，四把，五把……给，加上之前给你俩，共七把。还要吗？要话还有。

402.

杨温柔还送给过石胖子半张孔夫子和颜回躺过凉席，送给老高太太根女娲娘娘用过鞋拔子，给过金道士辆孙膑坐过破轮椅，说回头要是瘸可以坐。

还送过刘美丽个小木头盒子，说这个盒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刘美丽问里头是什，他说是当年皇上颁免死金牌，还说人家皇上给时候说：这玩意儿就两块，安禄山块，你块。

403.

孙宝善说，他爸年轻时，家乡遭荒旱，旱灾之后，蝗虫又来。他爸随村人们路逃难，起初是上百人，后来是几十人，到最后只剩十几人。

到长安城外时是个傍晚，大家远远地望见长安城城墙，走近时，天就已经黑。远处看时，城墙只是平地上条灰线，离近，才知道那墙有何等高大、威严。孙宝善他爸说自己当时就瘫软在城墙之下，不敢近前，其他人都在城下睡着，等待翌日进城，孙宝善他爸却趁夜色逃走，口气跑好几里路，这才到六里庄。

404.

郑魁升进长安城买东西，在东市瞧见个乞丐。乞丐看上去四十多岁，蓬头垢面，有条腿是瘸，正坐在墙角击羯鼓作歌，郑魁升听会儿，没听太懂，唱好像还是外国故事，神仙打架什。郑魁升正好手里有些散碎铜钱，就扔几个过去，乞丐瞧见，喊他，说：给多，两个就行。郑魁升愣：多几个也没事啊。乞丐说：不行，这玩意儿不值那多钱，不必多破费。

郑魁升说你这人也够倔，扔都扔，就这样吧。乞丐就叹口气，说那你等着。然后起身，瘸着腿走，没会儿又瘸着腿回来，怀里多把琵琶，说那个不值，这个值。然后就坐在那弹起来。没弹几下，东市里商贩游人就都围过来。见人越聚拢越多，那乞丐就停手，跟郑魁升说：你瞧——你值，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