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死时候,是和三舅借钱来办酒。
“大舅原来在大修队,天天扛铁镐修铁路,苦得很啊。得帮他调到麻尾机务段,对不对?大舅妈在黄后小学,天来回走四个小时啊,天天脚都是肿。不帮她调到麻尾,他们怎生活?没有和你爸天天托人情,能调回来吗?这钱花可不是小数目啊。
“桂恩嬢民办老师当不下去,点收入都没有,小孩瘦成猴子,天天饭都吃不饱,她租房开小卖铺,还不是帮她借钱。后来桂恩嬢拿房子抵押去做大米生意,被骗得分钱捞不回来,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家四口流落街头啊,只好又贷款六千,帮她把房子赎回来。现在她人没,这个账还不是要们来还。
“小舅呢,从上隆农场回来也找不到工作
沾满泥浆,们倒在大舅打大木盆里,先用水冲两道,再用猪鬃刷子刷干净。
这样生活到小学六年级才告段落。来,父母担心成绩不好考上离家远初中,于是不再让参与家务;二来,他们工资也涨两回,虽然只多出几块十几块,但很大程度上缓解压力。爸妈除养猪种菜,偶尔才做做背带,妈对花草酷爱又开始复苏,家里点点种上百盆花草。父母随时需要搬动花盆,帮它们躲雨或者晒太阳,还要天天给浇水,仍旧忙个不停,却已完全是放松状态。
疑问
多年来,们姐弟仨直有个疑问,为何爸妈长年累月地辛劳,想方设法赚钱,生活却成不变地窘迫?们甚至怀疑这些辛劳根本没有带来收益,是赔力气白费劲。只是担心说出来会让父母伤心,才直把疑问憋在心里。
偶尔提及那些熬人岁月,爸妈只会微笑着说:总比去打麻将赌博健康啊,就当锻炼身体嘛,你们看这多年,们几乎没去过医院,要总是坐着不动,恐怕会坐出病来。可们几个离家人知道,这样轻描淡写并不能抹去他们皱纹,只是给那些艰难日子涂上层可以回望色彩。
直到二〇四年春节,那时候哥哥姐姐已经离家,和妈聊天时说到家中房子可能要拆迁,妈眼睛就湿,说道,去年才把盖房债还完,想清清闲闲度过余生,谁知道又摊上这样事。
吃惊:“什?们家直欠债吗?”
“是啊,总算还完,身轻松。”
“怎会欠那多,欠那久?”
“给你算笔账。那时候你哥你姐在读书,哥个月要三十,姐四十,和你爸工资加起来不到百,这就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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