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挥挥手,然后去寻他朋友,除中央不易移动沙发座以外,几张桌子被他们自动接成排,愈接愈长,愈来愈倾斜,终于使得咖啡馆里边空旷,边拥挤,本来就没有差别吸烟区与非吸烟区,在打烂之前,慢慢地,以种极其人性方式被搅成区。尽管如此,老板娘非常坚持当有人推门走进咖啡馆,咖啡馆玻璃门上铃铛叮当晃响时,和印尼人要停下手边工作,大喊声:“欢迎光临。”
整整个冬天,寒流个接着个盘踞在咖啡馆外,街上到处都是湿冷片,但从来没有下过场像样雨。咖啡馆里暖黄光,穿过水汽凝结大片玻璃透进街道时,整间咖啡馆看来就像是只湖面上水灯,或是只捕蚊灯。每天挤在里头角,相互取暖人不多不少,堪堪是用个季节可以辨识出脸孔,不彼此搞混数量。印尼人被门上不知何时会响起铃声给弄得精神紧张,他大约比早来个月,几天后开始躲懒,他还是丝毫不放松,门口有动静,印尼人警觉地大喊:“欢迎光临。”响亮而标准,跟着他话尾口齿不清地附和着“光临”。老板娘对新开张咖啡馆有许多坚持,但渐渐地,它们被这群熟客,用个湿冷冬天,以像随意移动桌子这种极其人性温暖方式,给慢慢地模糊化解掉,冰块会在室温中安静地融化,变成摊不成形冷水,大概就是这种原因。
印尼人能记住所有熟客,他喊完欢迎光临,歪头躲过面前柱子,向大门张望眼,对说:“马克思来,蓝山咖啡。”从柜台拿起点餐单子,边走边写上,他说:“导演来,海鲜面套餐。”边走边写上,点完餐回来,告诉他:“导演换,牛小排套餐。”下次他会说:“导演来,不定。”确定印尼人中文是这样突飞猛进,这比任何看图说故事语言课本都还有效。天之中,印尼人也只有早上能去上课,大部分时间,他都得忙着赚生活费。下午,印尼人在家便当店工作,他没有驾照,午餐时间,他骑着便当店老板摩托车,在台北大街小巷来回穿梭,也神速地记住台北街巷名。晚上七点,他准时到咖啡馆报到,直工作到深夜打烊,第二天早,他又去上中文课。
又转头望向印尼人头上那盏炸掉灯,印尼人不在意头上黑暗,他熟练地洗着咖啡杯,知道他放慢动作,是为怕闲下来。灯泡爆炸那天,印尼人就站在这个位置,声巨响,他头上挂灯电线吐着火花,印尼人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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