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把少女和她哥哥搞混了。第一次,她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寸,头发披散在光里,遮住了她一半的脸;第二次,她的嘴唇红润了十倍,整张脸红过正午的太阳;第三次是她的手,第四次是她的脚。
我大伯改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你喜欢吃鸡肉吗?然后我大伯不再问她问题了,我大伯告诉她,台车要这样推,今天比较热,小心那边的路。然后我大伯不再和她说话了,我大伯晚上在工寮里,就着日历纸,涂涂画画,然后在台车交递时,把这一片片纸片也递给少女,有时我大伯画了一朵花,在旁边画上少女的脸,有时我大伯画了一颗日头,在旁边也画上少女的脸,有时我大伯寄望能写些什么,于是他拿着纸片,到处描着贴在或刷在墙上的贺词,他以为那些字也许能比自己多说些什么。有时他写给少女,恭贺新禧,有时是,保密防谍,人人有责,有时是,请至村公所领取灭鼠药。
春天到了,讨海人们要回到海边,他们下了山,找到那辆搁浅的卡车,整群人都走了。领班摇头叹气,我大伯也忧郁许多,他代替捕鱼郎们在地底挖着炭块,觉得洞口的光明不再吸引人,而地底的黑暗开始令人觉得不安。夏天过了是秋天,接着冬天又到了,讨海人又回来了,这时我大伯坚持要推台车,理由是他还是怕黑,只有这理由能让领班接受。
冬天又将近的某一天,领班看着收获的报表,咬着牙说,等那群讨海人又来了,他一定要偷偷下山把那辆卡车给烧了,但领班随即又叹口气,说烧了也没用,这群人如果要走,爬也爬得回去。这句话给了我大伯一个灵感,于是有一天,他把这一年所写的纸片藏在怀里,离了矿场,沿着碎石路而下,向海边走去。
我大伯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因为海岸线曲曲折折,有时他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回头一望,同一个海岬,仍在不远的地方。有时他觉得游泳也许会快一点,于是他试探着下水游一点距离,渐渐他发现,如果只想着一件事,那么游泳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我大伯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终于,他找到了那个渔村。
我大伯在渔村的小街上走着,他看见庙前的广场搭起了棚架,很多人坐在棚架下吃着酒席。那少年看见我大伯,走来一把抓住他,少年扯着我大伯未干的衣角说,你不会是游泳过来的吧?我大伯笑了笑。少年又说,来得正好,你赶上了吃散海。少年大概已经喝了许多酒,我大伯问什么叫散海,少年爽利地说,船东今天摆酒席,谢神算钱走人,明年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