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四散开去,立刻开始向高处攀爬,它们喜欢站在陡峭的山岩边缘,伸头去啮食看起来
年底断裂的犁铧。
多石的地头,牛的脚步移动也费力,爸爸先拣去了几块石头,挥鞭呵斥耕牛在窄溜的坡坎地里转身,犁铧磕上石头嚯嚯作响。老五提着昨天装折耳根的编织袋,跟在爸爸身后拾取土壤里偶尔冒出来的洋芋,是去年秋收遗漏的。爸爸顺手会把犁铧带出的土豆丢给老五。阳光强烈,似乎把土地和人身上的水分都榨干了。
一会儿捡洋芋的人换成了老六,老五回家,和老七抬了一大桶水来给爸爸喝。水管子下面形成一大片沁水,插着几支映山红,不知谁顺手采回来的,似乎能就地活下去。
犁好了点玉米的地,下周兄妹们回家,就要和爸妈一起去赫章县背化肥。老大一天能背两回,每次一百斤,老三和老四能背四十斤,大妹妹也能背,但她不用去,在家做饭和带三个弟妹。
眼下大妹妹在门前看《鲁滨逊漂流记》,这是她闲暇喜欢的读物,能够捧着看上一大天。上午阳光不大好,洗过的头发没有及时晾干,让她有些感冒,不时地吸着鼻涕。妈妈在给几个小弟妹轮流洗头、擦澡,像是对待一个个从土里翻出来的洋芋那样,洗上一遍,再用力地揩上一遍。她发现老五手臂上有一个贴纸留下的黑色印记,给他用力洗掉了,告诉他以后别贴这些。老五的手臂被搓得发红。擦完澡之后,每个孩子的脸手抹一点儿童滋养呵护霜。
峡谷风声浩荡,树木翻白,大妹妹的一绺头发轻轻地飘起来。
放牧
清晨,爷爷在屋子另一头束了腰,穿上羊倌衣服,吩咐老三也把“上班衣服”穿好,准备开圈门放牲口。牛羊蠢蠢欲动,猪也在大门口哼哼,一天的放牧时间到来了。
放牧的队伍称得上壮观。羊群从圈中拥出,头角汹汹,但它们只能排在三条牛和两只猪后面。一只怀孕的母羊留在圈口。年前买的二十七只羊,不怎么长个,下了两窝又在冬天冻死八只,眼下有三十六只。羊群俯冲下坡,很快赶上了行动迟缓的牛,牛在羊群的挤搡中有些步履蹒跚,两头猪不满地嗷嗷叫,爷爷和老三不停地吆喝整队,老四穿着一身泥巴衣服,也跟了下来。队伍当中从前还有马,马背上驮煤,这条下峡谷的路也是爷爷修来运煤的,z.府眼下不让挖煤,马也就卖掉了。
缓坡走完,经过一段陡峭的梯坎,几个转拐,到了峡谷底部,这一带拐弯川道宽阔,现出大片茵茵草地,是天然的牧场。爷爷说,以前这里都是田地,近两三年抛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