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够到的树叶,大妹说,“就没有它们不能去的地方”。代价是也有摔下来的时候,留在家里的一只瘸腿公羊,就是前几天跌断了腿,只能在附近田地觅食。牛和猪则安于留在河滩草地上,猪习惯于抢牛的地盘,红毛猪老是想在牛腿上蹭痒痒,会弄得牛很不耐烦,有时转过头来和猪抵怼。
山脚一处天生的石罅,形成一个岩屋,这是放羊时遮风躲雨、生火取暖的地方,岩屋里倚着几根柴,地上一堆炉灰,似犹有余温,可以煨洋芋。爷爷说,岩屋也不是太舒服,风一大,雨雪会灌进去,火总是生不好。也不能只图着烤火,要看着羊群,这道峡谷往上连接着洛柱乡,偶尔有人经过,有人会把离群的小羊掳走。羊爬到了过高的地方,就要呵斥它们下来。
鹞子在峡谷上空盘旋,羊群安心吃草,但危险会在静谧中忽然来临,下游山岩发出巨大的响声,回荡整个峡谷,是昨夜的雷雨让岩石松动,发生了崩崖。爷爷和两个少年都出神聆听,羊群也似受到惊吓,站在崖石边缘一时发愣,像钟表停摆,过一下才开始走动起来。
洪水是另外的危险。有次老四跟着赵海放羊,水头忽然来临,老四被冲进水里,差点被卷走,自己爬了上来。
或许是经历太多,没有人把刚才的危险放在心上。爷爷在吸烟,老三和老四用斧头削了木橛,在草坎边挖折耳根。季节尚早,折耳根在地面上只露出星星点点,两兄弟却可熟练地辨识方位,一木橛下去,抠出延伸很长的根茎。但老三仍旧嫌器具不利,准备回家去拿锄头。
他不走寻常路,沿着一道悬崖裂隙爬上去,有一刻他像是嵌在石缝中,命悬一线,下一刻却攀援着灌木,转眼到了断层之上。回来的时候,他和打下手修好了牛圈的老大赵海同行。赵海背了一个草荐,用来负柴回家,草荐靠着肩背的一面已经磨糊发黑,像是被焚烧过。相比于弟弟的挖折耳根,砍柴是峡谷放牧的主业。
他背着草荐,爬上了对面的高山,一直到比羊群更高之处,婉转地吹着口哨。来到这里,已经越出对面断崖的高度,家里的情形像是放露天电影,隔着峡谷清晰地现在眼前,幼小的弟妹在门前争夺打闹,童声历历可闻,妈妈温言调处,鸡在咕咕叫,大妹在阶檐下看《鲁滨逊漂流记》,父亲则走过山腰的羊肠小道,去二里外的邻居家帮忙嫁接果木。更高更远处,在群山顶端,一条小道通向几座房屋,是爸爸背化肥和喝酒的赫章县村落。
赵海打量着头顶的崖壁,近于倒扣的钟,只是罅隙中附生着一些树木,底